若有人能走近,便會看到他那張冷白如玉的面頰上,紅色的與墨綠色的紋路,如同活著的血管般,正一寸寸凸起,里面的顏色仿佛血液般瘋狂流動。
他那張總是帶著悲憫神性的冰冷面龐,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唯獨那雙美麗的藍綠異瞳里,正翻涌著扭曲到極致的痛苦。
攀爬在地面的藤蔓,走走停停,帶著一種詭異的猶豫與渴望。
最終,它們還是無法抗拒那份致命的誘惑,沿著玉石床的邊緣,悄然纏上了美人赤裸的玉足。
一根最粗壯的藤蔓,它的尖端鋒利如針,緩緩的、帶著一種近乎癡狂的愛撫,沿著她雪白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紋路,向上游移。
那股屬于生命的、溫熱的香氣,透過藤蔓,直沖入卡桑德拉的腦海。
就要刺破了。
只要刺破那層薄薄的、脆弱的皮膚,就能品嘗到那夢寐以求的甘甜。
就在藤尖即將刺入的前一刻,那根藤蔓猛地一頓,轉而緊緊地沿著她纖細的腳踝,一圈圈纏緊。
像是某種克制的占有。
角落里的祭司,終于動了。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異瞳,已經有一半被不祥的墨綠色紋路侵占。
他的大半邊臉,更是被那些活物般的墨綠色紋路徹底覆蓋,原本的紅紋像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倉皇地退守在另一側。
失血過多的虛弱,與明曦身上那致命的血液芬芳,共同包裹了卡桑德拉的所有意識。
他聽到了。
腦海深處,那個他壓制了千年的聲音,正在用充滿蠱惑的語調,瘋狂地催促他。
“吃吧……”
“吃掉她……”
“你看,她多香甜,多溫暖。”
“只要吃了她,你就能得到安寧,就能獲得力量。”
“只有吃飽……才能抵抗……才能……掙脫這該死的控制。”
不……
不!
卡桑德拉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理智在尖叫,身體卻在屈服。
密密麻麻的藤蔓,再也不受控制,從他的灰袍下,從他的袖子間,從他的發絲里,張牙舞爪地伸出。
它們像一場墨綠色的瘟疫,瞬間纏上了玉床上的美人。
藤蔓溫柔又粗暴地將她纖細的四肢纏繞、固定,拉開成一個全然奉獻的姿勢。
一根最粗的藤蔓,甚至蠻橫地撬開她無意識的唇瓣。
站在玉石床邊的祭司,身軀佝僂,仿佛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卡桑德拉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著抬起手。
他那只骨節分明、指尖泛青的冷白手指,此刻也長滿了蠕動的細小藤蔓。
他顫抖著,想要撫上美人雪白的肌膚。
這是一個克制而又溫柔的動作,帶著悲憫與愛憐。
可當指尖觸碰到那片溫熱的細膩時,卻又完全不受控制地,猛然收緊。
他不想。
他不想自己的意識被徹底覆蓋。
他害怕。
他害怕當他再次醒來時,面對的,將是明曦被吸干了所有鮮血與生命力的、冰冷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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