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則走在神殿的一側,那副有裂痕的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任何潛在的危險都無法逃脫他的眼睛。
大約行進了半日,前方的林木變得稀疏起來。
一股比腐爛的植物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氣味,順著風飄了過來。
那是絕望的味道。
一片小小的空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與其說是部落,不如說是一個茍延殘喘的營地。
幾十個簡陋的、用枯枝和破爛獸皮搭建的窩棚,零散地分布著。
窩棚的陰影下,或坐或躺著一些獸人。
他們都維持著半獸化的形態,身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黑色污染獸紋,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他們很瘦,瘦得皮包骨頭,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沒有交談,沒有活動,甚至沒有呻吟。
整個營地,都籠罩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氛圍之中。
他們對明曦這支裝備精良、氣勢強大的隊伍的到來,沒有表現出任何警惕或好奇。
只是漠然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又垂了下去。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仿佛活著,本身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一個幼崽從窩棚里滾了出來,摔在地上,卻沒有哭。
他只是用那雙渾濁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天空,小小的胸膛幾乎沒有起伏。
他的雌母從窩棚里探出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縮了回去。
連救助自己孩子的力氣,和欲望,都沒有了。
這死寂的一幕,讓萊恩和雷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見慣了廝殺與死亡,卻很少見到這種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的,活著的死亡。
“他們沒救了。”
扶風冷靜地做出判斷,他狹長的眼眸里沒有任何憐憫,只有理性的分析。
“污染已經侵蝕了他們的精神,就算現在凈化他們的身體,他們也只會變成一群沒有靈魂的空殼。”
明曦的心,被那只摔倒在地,卻一聲不吭的幼崽,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想到了明施。
如果不是她覺醒了能力,如果她沒有遇到大哥他們……
明施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她是不是也會在無盡的絕望中,變成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一種冰冷的恐懼,和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的沖動,同時在她心底涌起。
她不能坐視不理。
“我要救他們。”
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明沉推了推眼鏡,溫和地勸道。
“曦曦,群體凈化會消耗你大量的精力,沒有必要浪費在他們身上。”
他的語氣里,是對這些陌生獸人生命的漠視,和對妹妹身體的絕對珍視。
扶風也開口道。
“他說得對。你的每一次凈化之力都無比珍貴,應該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比如,用在他的研究上。
墨淵冰冷的蛇尾,輕輕纏上了明曦的腳踝,嘶嘶地吐著信子。
“雌母,他們太臟了,不值得您親自出手。”
就連一向沖動的萊恩和雷,也難得地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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