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頭一天比一天暖,就連仲春的水氣也漸漸不見了,除卻小風叫人覺著柔和,其余的干巴巴的叫人難受。
陳三跟枳實穿著孝,腰上還系著白腰帶,拿著鋤頭光明正大的去了花園里,去找老太太說的那個裝著滿府奴才身契的壇子。
二人早上只用了一口薄粥,把前日里炸的魚拿出來涼著吃了,陳三一邊吃一邊掉淚,嚼的滿口是油。
枳實的手藝同陳金是有些相像的,油鹽上頭用的都是正正好,一頓飯吃下來,陳三哭的腹里絞痛,二人一進花園子,枳實就摘了一把蒲公英嫩葉給陳三嚼。
陳三歷來愛吃甜的,平日里就算是嗑瓜子嗑著一粒臭的都吵著要飲蜜水,如今咬了滿嘴的蒲公英眉都不皺,看的枳實縱是滿心里都是事兒還是暗自嘆息。
老太太說的地方并不好找。
說是假山洞子里頭,但是傅家后花園里是有一片假山的,遠近高低離遠了看就是游記上的陡峭奇絕,離近了等真的要去攀爬,才知道更加不容易。
兩個人鉆進山洞里一處一處的游走,走的滿身是汗,還是沒有看見那傳說中的小壇子。
枳實想一想老太太的話靈機一動,去了假山連片最高處,站起身來把眼睛往頂上一望,果然見個青色的小壇,半鑲進石縫中。
枳實松一口氣,騎著陳三的脖子把那壇子抱下來,拿鋤頭打碎了,從碎瓷片里范找出一沓子顏色都不同的紙來。
兩個人里只有枳實頂用些,陳三雖是書童,但日日不上心,只略識得幾個字,但好在自己跟母親的名字他都認得,枳實先在后面幾張嶄新的上面找見了自己的,看著傅瑾年的字跡楞了一下神,接著就比著給陳三指了寫名字的地方,一人分了一沓,找了半天才將陳金母子的找出來。
只是一看見那張寫著陳金名字的紙上的字跡,枳實就一愣,筆走龍蛇,自有一番風骨在,不光是這張紙同別的材質不同,就連墨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