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然笑了一下:
“嗯,我們。
艾青,你是我夢想的原點,正是因為當初你對建筑的堅持感染了我,促使我走上了這條路,最終打動了你,所以這也成為我所畏懼的,因為我怕我如今對這份熱情的懈怠與改變,會影響到你對我的看法。”
<divclass="contentadv">這些極其私人的情感與迷思,賀天然不會對任何人提及,如果有,那么這個人就只能是曹艾青。
畢竟,她是他生命中最信任,也是與他靈魂最為靠近的一個人。
曹艾青聞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
“天然,如果是作為情侶,我可能會被你所取得的成就與意氣風發所吸引;但如果我們深信彼此是要相伴一生的愛人,那么我就不該為你生命中的某個時期作出一個定義或者是貼上一個標簽……”
“為什么呢?”
“因為那些都是給外人看的呀,你從前幼稚,現在成熟;以前失意,如今成功,然后就像我剛才說的,小孩希望成為大人,大人希望保留童真,有太多的人既希望某些東西可以永恒不變,永遠美好;又希望某些東西可以一直攥在手里,不讓它從指尖溜走,這種想法說好聽點是純真的愿望,說難聽些就是貪婪的欲望,但時間永遠是公平的,人總歸要順應歲月的變遷與環境的變化,然后……在自己所能接觸到的世界里頑強生存下去。
有人喜歡你以前的年少熱血,有人討厭你如今的老成持重,所以連帶著你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了,但沒關系的天然,真的沒關系的。
因為這些人生中轉變的節點也只能是節點,因為我從始至終都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因為從我打算與你共度一生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感情的丈量單位,就不再是三年、五年、十年,而是一生吶……”
說到此處,曹艾青也順勢躺了下來,她側過頭,笑容無邪道:
“所以,把咱們目前所遇到小變化與小迷茫放到這個單位上去衡量的話,你是不是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呀~!”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中來回反射著柔軟的光,賀天然張開手臂,曹艾青抬起頭,自然而然地枕了上去。
男人問:“你從什么時候起敢拿一生來篤定的?”
姑娘說:“從你送我到機場去英國那天,那時你的模樣我至今都記得,像極了一個要奔赴刑場的烈士,但最后,你只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男人接著道:“然后你說了一句相信我,你知道吧,就你這么一句信任,我可等了你三年多~!”
姑娘笑道:“那我用什么來篤定,你現在知道咯。”
“嘿~”
賀天然心中甜蜜無限,不過他只走神了這么一小會,耳邊就聽到曹艾青嘀咕:
“其實吧,在作出這個決定之前,我問過自己三個問題,如果這三個問題里有一個不是肯定的答案,我不可能都不會這么早就回國。”
“什么問題?”
“賀天然是一個上進的人嗎?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嗎?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嗎?”
“答案呢?”
“嗯?你覺得現在躺在你懷里的大寶寶是誰?”
賀天然的明知故問讓曹艾青難得撒起嬌來。
“哎呀,不知道啊,我眼睛怎么突然瞎了啊,讓我摸摸呢,嘶……g這小臉嫩得,這有點像拜玲耶學姐嘿~是你嗎,學姐?”
賀天然故意仰著頭看天花板裝瞎,曹艾青頭下的那只手,手臂彎舉了過來,手掌磨蹭著她的臉頰,而這番調戲之下,姑娘也沒由著他,曹艾青腦袋一翻,對準那只安祿山之爪的大拇指就是張嘴一咬!
“嘶~!”
還在是現在周圍有人,曹艾青下嘴收了力,不然賀天然就不是倒吸一口涼氣那么簡單了。
他裝瞎的眼睛頓時復明,但當他看向身邊作出一臉得意小表情的曹艾青,被咬的手指就只留了齒間的溫潤,沒了半分的疼痛。
“不鬧不鬧不鬧,你回國就問了自己這么簡單的三個問題啊?你也不怕時過境遷,我人設崩了?而且這些問題貌似跟你剛才的發有點沖突喔。”
曹艾青雙手拿捏著賀天然的手指,輕柔地搓了搓剛才被自己咬過的地方,否認道:
“沖突嗎?不是哦,善良、上進、值得托付,這些都不是你身上只存在一年半載的性格標簽,它們都是你人性中的底色,無論你是開朗內向,失敗成功,這些底色才是你賀天然人生中的主色調,所以任由外在環境如何揉捏你,歲月如何折騰你,不管你的性格是冷卻還是熱烈,我都會認得你,喜歡你,愛上你……
何況人生那么長,哪有‘人設’那有一說?我們常常把人生比喻成我們熟知的事物,諸如電影,小說,山間的清風與海上的明月,它可以比喻成任何事,但任何比喻都不對,只有我們活在其中,才能領悟其中真味,就好像……唔……”
“好像什么?”
曹艾青忽然皺起小鼻子,對著賀天然的手指嗅了嗅。
“就好像你手指……你今天是不是又背著我抽煙了?”
“沒沒沒!我發誓好吧!我就喝了酒,沒有抽煙!絕對沒有!你那三個問題你再加一條,就問你,我賀天然值不值得信任好吧!”
“唔……這你倒是提醒我了~”
“……不是寶寶,你來真的呀!”
所謂的“人間真味”究竟是什么呢?
對現在的賀天然來說,是工作中的一地漿糊,是日漸成熟的面孔與瘋漲的胡茬,是路過書桌與嬰兒房時,對未來生活的惶恐,是指尖殘留著談論夢想時的煙酒氣,是在無數的平淡日子里,那些層層疊疊瑣碎中,包裹住的甜蜜。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