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寧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扶著春梅的手,轉而邁步回了房。
“且睡一覺,等醒了再說。”
冤冤相報何時了,舅母容不下她,可她也得活下去不是?
春梅愣了愣,擔憂壞了,可又不敢多說,只能苦著一張臉伺候宋意寧躺下。
月影紗帳垂落下來時,宋意寧低聲吩咐道:“在西邊的柜子里,有個小藥箱,里面有白玉消腫膏,拿出來涂在臉上。”
春梅聞,趕忙推脫:“姑娘,奴婢沒事。”
她皮糙肉厚,哪里用的上十幾兩一瓶的名藥。
宋意寧知曉她的心思,艱難的翻了個身,不容置喙道:“拿來涂上,不出一個時辰,就好了。你跟著我,我沒能護住你,如今只是用個藥膏而已,算不得什么。”
春梅低斂著眉眼,沉默了片刻,行禮道:“是奴婢無用。奴婢謝過姑娘。”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后,房門被小心翼翼的關上。
宋意寧緩緩睜開了眼,望著眼前鼓起的被褥,她徐徐伸手,將藏在里面的槌棒拿了出來。
父親是青州有名的富戶,她小的時候,也沒少跟著父親母親東奔西跑。
她見過漠北大雪,也見過川州連綿的山,她見過世間溫情,也體會過不古的人心。
久而久之,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它。
它砸開過山匪的頭,也砸斷過竊賊的腿,遇到危險時,她擁有著它,就仿佛擁有了無盡的底氣。
可是現在,她才恍惚明白,這么多年,給她底氣的,其實一直都是父親母親。
如今父親母親不在了,她的底氣也就不在了。
她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如今深陷泥濘,滿身臟污,瞧不見前路,窺不見天光。
鼻息間充盈著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獨屬于一個男人的味道。
她總覺得,如今這般,不該是她的結局。
宋意寧深吸了一口氣,將槌棒藏了回去,強撐著起身走到妝臺前,將藏在妝奩盒子最底層的東西拿了出來。
繁復的圖騰藏著世家大族經久的底蘊,圖案精妙,讓人只看一眼,便久久不忘。
錦盒里放著一塊雙魚環形玉佩,中間刻著同錦盒上一樣的圖騰。
同當日陸時安給她的那枚副都督令牌一樣,這塊玉佩,是權力的象征。
只是比先前的那枚令牌,值錢的多。
玉質上乘,翠色欲流。
宋意寧放在掌心摩挲了片刻,將玉收了起來,起身回到榻上歇息。
這一覺,睡的格外的安寧。
等她醒來時,日暮時分,霞光染紅了半邊天,難得一見的好景。
春梅替她梳了妝,又換上了價值不菲的云錦百花裙,這才扶著她朝外走。
“姑娘,咱們現在去哪兒呀?”
宋意寧撫了撫鬢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這會兒我那舅舅該下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