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心口痛了一下。

她別開視線，看向街道上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

“我不知道。”她輕聲說，“我需要時間。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的租約快到期了，我會繼續留在米蘭工作。瓦倫蒂大師給了我正式offer。”

這個消息像一記重錘，砸在顧承煜心上。

她不僅不想回去，還要長期留在國外？

可他不敢再逼她。

他害怕看到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神。

“好。”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嗓子里盡是干澀。

“你留下做你喜歡的事，很好……”這句話像是說給她聽的，又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那我也留在米蘭……我不會打擾你，我保證。我就在附近看著你就好，可以嗎？”

現在的他像極了那晚喝醉的樣子，怕被拋棄。

可是，這次，他沒有醉。

他退而求其次的乞求著最低限度的存在許可。

林汐看著他卑微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最終，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微微側身，低聲道：“我上去了。”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她轉身拿出鑰匙，打開了公寓樓的大門，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后。

顧承煜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扇門再次將他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知道她在里面，咫尺天涯。

米蘭夜晚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孤獨而漫長。

在這異國的街頭，他就像是被遺棄的雕像。

顧承煜在樓下站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

米蘭的夜風吹透了他單薄的西裝，卻遠不及林汐待他帶來的寒意。

最終，是徐巖小心翼翼地走近，提醒道：“顧總，威尼斯那邊還有個項目需要您最終定奪，視頻會議已經推遲兩次了。”

顧承煜像從夢中驚醒，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徐巖，又抬頭望向林汐窗口的燈光。

他的脊背依舊挺直。

“在這棟樓里，或者附近，給我找一套公寓。我需要，盡快……”

“是，顧總。”

顧承煜沒有離開。

他在林汐看不見的地方，再次將這片區域劃入自己的領地。

他搬進了與她相隔僅百米之遙的另一棟公寓，書房的窗口，恰好能望見她單元門的出口。

每天早上，他會提前站在窗前，看著林汐出門去工作室。

黃昏，他又會準時出現，看著她歸來。

他不敢靠近，不敢打擾，只是這樣遠遠地看著，確認她的安好，也品嘗著咫尺天涯的煎熬。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將威尼斯那個棘手項目的后續談判全部改為線上進行。

林汐知道他沒有離開。

她能在清晨拉開窗簾時，隱約感覺到對面樓里那道專注的視線。

能在傍晚回家時，察覺到街角那輛熟悉卻保持距離的黑色轎車。

起初，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讓她極度不適，甚至有些憤怒。

但顧承煜嚴格遵守著不打擾的承諾，從未試圖強行出現在她面前，只是那樣默默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