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抬起那只發燙的左手,掌心烙印處的血色眼球猙獰凸起,直指444號樓那扇如同墓碑般矗立的鐵門。
校園里無聲的屠殺還在上演,溶解的手臂、后折頭顱爆凸的眼球……地獄般的景象在死寂中無聲翻騰。
窗戶上那張死死“盯”著他的青灰色死人臉,像冰冷的鎖鏈勒緊了他的心臟。
“不想死就走!”吳天嘶啞的吼著,拖著幾乎癱軟的胖子,朝著那片死寂的實驗樓亡命狂奔。
腳下的路仿佛被拉長,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腥氣和鐵銹味里。
胖子被拽得踉踉蹌蹌,喉嚨里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嗬嗬聲,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扒住吳天的胳膊。
近了!那扇厚重的墨綠色鐵門在視野中放大,上面猩紅的“444”數字像凝固的血塊。
吳天甚至能看清鐵門中央那個不起眼的、仿佛只是銹跡的凹陷圓點。
左臂的灼痛和血色眼球的搏動達到了頂峰,幾乎要撕裂他的皮肉。
一種冰冷的、狂暴的意志在瘋狂催促他:開門!開門!回到那個領域!
吳天沒有猶豫。他猛地將左手掌心,連同那枚瘋狂搏動的血色眼球,狠狠按向鐵門中央的凹陷!
“滋——”
沒有“咔噠”聲。接觸的瞬間,眼球與凹陷處仿佛產生了某種血肉交融的黏膩感。
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吳天的手臂直竄大腦,眼前瞬間閃過無數破碎、扭曲的畫面。
翻涌的混沌灰霧、冰冷的保溫杯、布滿暗紅紋路的蒼白鬼手、白隊腹部發出的空洞回響……最后定格在墻上那行暗紅血字——“鬼死為聻”。
掌心一空!那枚血色眼球竟完全“陷”入了鐵門!
緊接著,沉重的鐵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銹死軸承被強行扭動的艱澀呻吟,緩緩地、不可阻擋地……向內滑開了一道縫隙!
濃得化不開的、帶著陳腐灰塵和冰冷鐵銹味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間從門縫里涌出!
“進去!”吳天用盡最后力氣,把魂飛魄散的胖子狠狠推進那片黑暗,自己也一頭扎了進去。
“砰!”
鐵門在身后轟然合攏,將外面地獄般的死寂和血腥徹底隔絕。最后一絲光線消失,絕對的黑暗和冰冷瞬間包裹了兩人。
“呃…嘔……”胖子一進來就直接跪倒在地,劇烈地干嘔起來,胃里翻江倒海,卻什么也吐不出,只有膽汁的苦澀灼燒著喉嚨。
他癱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身體篩糠般抖著,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吳天也靠墻滑坐下來,大口喘著粗氣,肺部火辣辣地疼。
汗水浸透的衣服貼在他身上,被門內的陰冷一激,凍得他牙齒打顫。
左臂的劇痛和灼熱感在進入這里的瞬間,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下去,只剩下掌心烙印處殘留的、冰冷的脈動,像一顆沉睡的邪惡心臟。
他攤開左手。掌心烙印處眼球依然在,那枚嵌入鐵門的血色眼球此刻更加凸出。
但一種冰冷的力量感,正從眼球深處緩慢滲透出來,如同冰水注入血管,流遍全身。
這股力量帶著一種沉重的秩序感,讓他狂跳的心臟和混亂的思維竟詭異地平復了一些。
“安…安全了?”胖子終于緩過一口氣,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帶著劫后余生的哭腔,在黑暗中摸索著什么,“那…那鬼東西…進不來了?”
“暫時。”吳天吐出兩個字,聲音干澀。他閉上眼,努力適應著這濃稠的黑暗,同時感受著體內那股新生的、冰冷的力量。
這股力量很陌生,帶著一種非人的“惡性”,似乎只能在這個顛倒混亂的空間里存在。
它像一層沉重的冰殼,包裹著他沸騰的恐懼和絕望,帶來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他嘗試著微微握拳。指關節深處傳來細微的滯澀感,比之前更加清晰。
一股冰冷的意念隨之浮起——并非攻擊或防御,更像是一種……鎮壓?一種劃定界限、凝固混亂的意志。
難道這左手……真能“鎮”鬼?
“嗒…”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空洞回響的脆響,從大廳深處傳來。
胖子猛地一哆嗦,發出壓抑的嗚咽。
是玻璃珠的聲音!它竟然也進來了?還是……這聲音本就是這空間的一部分?
吳天的心沉了下去。這“安全”的空間,似乎并非絕對。
“找…找找有沒有燈…或者…別的出口…”吳天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在死寂中異常清晰。
他扶著粗糙冰冷的墻壁站起來,掌心烙印處那股冰冷的力量似乎讓他在這絕對的黑暗中也能模糊感知到一些輪廓。
借著掌心烙印傳來的微弱感知引導,吳天帶著驚弓之鳥的胖子,在這片顛倒的廢棄大廳里艱難摸索。
他們腳下是厚厚的積塵,每一步都發出“噗噗”的輕響。空氣里那股混合著陳腐灰塵和冰冷鐵銹的怪味揮之不去。
他們避開了地上倒置的、蒙塵的吊燈(燈泡詭異地朝上),繞過了墻角那個“躺”在地上、柜門朝上敞開的銹鐵皮柜子。
吳天的指尖在粗糙的水泥墻壁上劃過,留下清晰的觸感。突然,他的指尖觸碰到一塊與周圍粗糙水泥截然不同的東西。
冰冷,堅硬,帶著金屬的質感,表面坑洼不平。
吳天停下腳步,胖子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撞在他背上。
“咋…咋了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