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外陸九歌撕裂血霧的剎那,時間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粗暴地擰回了正軌。
吳天身體里那股凍結靈魂的寒意猛地炸開!覆蓋在胖子體表的血紅結晶瞬間崩解成猩紅的粉末!
視野從一片凝固的死寂驟然恢復,血霧的粘稠翻涌重新灌入感官,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
“呃——!”吳天喉嚨里嗆出一口帶著冰渣的血沫,身體一軟。
“走!”陸九歌的聲音傳到吳天的耳邊。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沒有任何廢話。
吳天的左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扣住旁邊胖子如同冰雕般僵硬的手臂。
胖子臉上凝固的絕望表情還未褪去,生機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就在吳天的左手觸碰到胖子的瞬間——
“嗡!”
胖子胸前那枚青銅懷表猛地一震!逆向旋轉的黑色時針驟然停滯了一瞬,隨即如同掙脫了無形枷鎖的陀螺,開始以前所未有的瘋狂速度逆向飛旋!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極其微弱卻帶著絕對“凝滯”的灰色波紋,以懷表為中心,猛地向四周震蕩開去!
噗噗噗!
波紋掃過之處,翻涌粘稠的血霧如同被投入石子的粘稠泥漿,瞬間蕩開一片極其短暫的、直徑不足一尺的真空地帶!
真空地帶存在的時間,短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轉瞬就被更洶涌的血霧重新填滿。
但這微不足道的干擾,卻像給吳天撕開了一條極其狹窄、不斷翻涌的通道!
“趕快走!”外圍的陸九歌急著催促,他渾濁的眼珠深處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灰敗光芒,仿佛瞬間消耗了巨大力量。
吳天左手抓著胖子的手臂猛地發力,身軀爆發出一股恐怖力量!
“撕拉——!”
兩人如同被無形的彈弓射出,硬生生撞破了那層疊涌來的血浪!
吳天只感覺陸九歌那邊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傳來,眼前血紅的霧氣被蠻橫地撕開一道口子,外面昏黃黯淡的路燈光芒如同救命稻草般透了進來!
就在身體即將徹底脫離血霧的瞬間,吳天艱難地回頭瞥了一眼。
血霧深處,那把黑傘依舊靜靜矗立,如同風暴的中心,拿著那把黑傘的男人似乎將傘沿抬高了一點。
傘沿之下,不再是之前看見的模糊輪廓。一張老人的臉在濃稠的血霧中短暫地清晰了一瞬。
他的那雙眼睛,空洞而死寂,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此刻正清晰地穿透翻涌的血霧,精準地落在吳天那只散發著微弱抗拒紅光的左手上。
那目光似乎不像活人…
下一刻,吳天的視野徹底被拉出血霧,連同胖子一起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人行道上。
肺里灌入帶著汽車尾氣和塵土的空氣,嗆得吳天劇烈咳嗽,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五臟六腑撕裂般的疼痛。
身后的血霧,如同退潮般,無聲無息地開始收縮、變淡,幾個呼吸間,便徹底消失在街道盡頭,仿佛從未出現過。
隨之消失的也包括那倆出租車。
陸九歌站在不遠處的枯瘦身體似乎晃了一下,臉色似乎比平時更加蒼白,渾濁的眼珠里那點灰敗之色更深了。他劇烈地喘息著,如同破舊的風箱。
“陸…陸隊……”吳天掙扎著想爬起來,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閉嘴!”陸九歌粗暴地打斷他,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帶上那個胖子!走!”
他看都沒看兩人,轉身就朝著一個方向踉蹌走去,腳步虛浮。
吳天咬緊牙關,強忍著全身散架般的劇痛,連滾帶爬地撲到胖子身邊。
胖子依舊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眼珠瞪得老大,胸口微微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但他的體溫低得嚇人,皮膚表面還殘留著細碎的、正在融化的暗紅冰晶。
吳天用盡全身力氣,把胖子沉重的身體半拖半抱起來,踉蹌著跟上陸九歌搖搖晃晃的背影。
意識在劇痛和脫力中被不斷拉扯。
吳天看到了陸九歌停在旁邊打開門的越野車,胖子像一袋沉重的沙包被吳天抱了進去。
陸九歌發動車子的手在微微顫抖,油門踩得近乎凹陷進去,車子在寂靜的街道上咆哮著沖向黑暗深處。
……
吳天再次恢復意識,是被天花板上的吊燈給刺醒的。
他看了看周圍,此刻吳天正躺在一張冰冷的金屬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白色被單。
左臂傳來的劇痛讓他瞬間清醒——那不只是身體的疼痛,更是烙印深處那枚血色眼球帶來的靈魂層面的撕裂感!
血色眼球似乎因為過度激發而變得極其“活躍”,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飽食感”?
仿佛剛剛吞噬了什么大補之物,此刻正在興奮地消化。
吳天艱難地扭頭。胖子就躺在旁邊另一張床上,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了許多。
那枚青銅懷表就放在他枕邊,逆向轉動的黑色時針恢復了之前那種不疾不徐的“嗒…嗒…”聲,只是表殼上似乎多了一道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裂紋。
門被無聲地推開。陸九歌那張蒼白的臉探了進來,渾濁的眼睛掃過吳天,又看了看胖子,沙啞道:“命真大。
醒了就出來,王隊等著。”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吳天掙扎著坐起,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全身酸痛的肌肉和灼痛的左臂。
他穿上床邊放著的、明顯清洗過但依舊帶著淡淡血腥味的外套,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門外是一條冰冷的金屬走廊,陸九歌靠在墻邊,閉著眼,似乎在恢復。
聽到動靜,他眼皮都沒抬,也沒說話,就只是轉身帶路。
他的腳步依舊有些虛浮,但比之前好多了。
還是那間休息室。王隊長背對著他們,站在巨大的屏幕下面,窗外伸手不見五指。
聽到開門聲,王隊長緩緩轉過身,那張國字臉比之前更加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