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屏幕幽藍的光如同地獄探照燈,將病房一角映得鬼氣森森。那行由無數蠕動血肉拼湊成的“歡迎回來”血字,在屏幕上扭曲、膨脹,仿佛隨時會滴下粘稠的血液。
刺耳的、混合著電流噪音與男女混合怪笑的廣播聲浪,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扎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深處!
“呃啊——!”王越澤發出一聲短促的嘶鳴,像被被恐懼扼住喉嚨的嘶鳴。
他身體猛地向后一縮,撞在病床靠背上,瘦骨嶙峋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放大到極限。
那聲音……那聲音里裹挾的腐朽怨毒和冰冷的電子質感,瞬間將他拖回了廢棄工廠那場噩夢。
是它!那個將他拖入黃泉枯骨地獄的源頭!
紀憐淮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凍結,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冰手狠狠攥緊。
她猛地從椅子上彈起,身體因巨大的驚悸和玄珠深處被強行點燃的冰冷殺意而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那股氣息,那股在訓練艙深處引爆玄珠狂暴,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的腐朽電子噪音……一模一樣!它追來了!它從未離開!
“林蒙!斷電!!”郁堯的聲音如同炸雷般在病房里爆開,
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狂暴與決絕。
他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猛地抬起,手背上瞬間暴起猙獰的青筋,指尖因用力而深深陷入合金扶手內。
一股無形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精神沖擊波,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向那臺散發著不祥光芒的電視!
嗡!
電視屏幕劇烈地閃爍、扭曲!那行血字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蠟像般融化變形。
刺耳的廣播笑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發出尖銳的變調嘶鳴。但下一秒,屏幕猛地一暗,隨即爆發出更刺眼、更混亂的雪花噪點。
無數扭曲如同鬼臉般的黑白線條在屏幕上瘋狂跳躍,那廣播噪音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尖銳、更加混亂,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信號流里瘋狂撕扯尖叫。
“電源!電源切斷不了!”林蒙驚恐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撲到墻邊電源開關處瘋狂按動,但毫無反應!
病房頂燈和其他電器依舊正常運轉,只有那臺電視,如同被惡靈附體,獨立于物理規則之外。
“是信號!是信號源入侵!”郁堯低吼,劇烈的精神沖擊讓他本就瀕臨極限的身體劇烈搖晃,輪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強行壓下喉頭翻涌的血腥氣,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定那瘋狂閃爍的屏幕。
“哼……聒噪的螻蟻……”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那刺耳的廣播噪音。
是幽稷。
紀憐淮體內,玄珠核心那盞冰藍的“燈”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光芒并非外放,而是如同無形的觸手,瞬間接管了紀憐淮的視覺神經。
她的瞳孔深處,冰藍色的漩渦無聲旋轉。眼前瘋狂閃爍的電視雪花噪點瞬間被剝離解析,混亂無序的信號流在她眼中被強行梳理拆解,無數糾纏的電子幽靈尖叫著被無形的力量湮滅。
屏幕深處,一個如同心臟般搏動,散發著污穢黃泉氣息的“信標”核心,被幽稷的力量精準地“看”穿!
“呵,一個被劣質怨念和電子垃圾腌入味兒的信號中轉站,”幽稷冰冷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直接在紀憐淮腦中響起,“源頭不在這里,你順著這根臟兮兮的線摸過去。”
話音落下的瞬間,紀憐淮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動了,她的右手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猛地抬起,五指張開,指尖對準那瘋狂閃爍的電視屏幕。
一股冰寒刺骨卻又凝練純粹到極致的能量,從她丹田玄珠深處被幽稷強行壓縮塑形。
一道只有紀憐淮能“看見”的,細如發絲卻銳利無匹的冰藍色精神尖錐,從她指尖無聲激射,刺入電視屏幕深處那個搏動著的“信標”核心。
噗嗤!
一聲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在紀憐淮意識中炸開。
電視屏幕上瘋狂跳躍的雪花噪點和扭曲鬼臉瞬間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那刺耳的廣播噪音如同被利刃斬斷,戛然而止。
緊接著,凝固的畫面如同破碎的鏡子般寸寸龜裂。幽藍的屏幕光芒急速黯淡,熄滅,最終徹底化作一片死寂的漆黑。
病房里只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臟狂跳的余音,令人窒息的惡寒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冰冷的余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