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暴喝,像一簇錚亮的閃電劃過黑沉沉的夜空。
雨依舊下個不停,鴉隱卻并沒有聽見雷聲,卻在這處封閉的空間里,感受到了某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感。
空氣瞬間凝滯,只剩下雨點兒不知疲倦的敲打聲,以及雨刮與擋風玻璃間有節奏的窸窣摩擦聲。
鴉隱漆黑的瞳仁里倒映著于燼落冷峻的側臉,也倒映出了他臉上如擇人而噬的餓鬼般的神情。
她并沒有被對方突然暴怒而起的模樣給嚇住,勾了勾唇角,刻意流露出輕佻的眉宇間,還壓著一層暗火:“只不過一個多星期沒見,怎么就沖我發脾氣了?”
“大冬天的,這么大火氣你不愛聽我不說就是了。”
綿長的呼吸吞吐著濃郁的酒氣,鴉隱確定了對方今天的情緒不好,又想到自己之前假意試探‘分手’,沒料到對方的反應竟然如此劇烈,便打消了進一步和對方針尖對麥芒的碰撞。
算了,她跟一個精神病人計較什么。
于燼落感覺到,那種縈繞在胸腔里的,沉甸甸的窒息感再度襲來。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她明明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卻又故意將他的情緒失控輕飄飄地歸納成了和她有短時間不見面,所以沖她亂發脾氣。
她明明有可以讓他解脫,或者滿足的解藥,可就是不給他。
就他x的佇在一旁,冷眼旁觀他爛得歡欣,爛個徹底。
緊握住方向盤的指節顫了顫,過了好幾息,于燼落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阿隱,你說實話,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我跟你又是什么關系?”
鴉隱心頭‘咯噔’一下,從坐上車起,就被對方連番‘審問’乃至追問關系,讓她十分煩躁。
偏偏她的大腦又因為酒精的影響,連反應力都變得遲鈍了些許。
本來就因為酒氣上涌而心煩意亂,偏生對方又在這個時刻追著她要‘名分’。
吼了她一聲,還非得要她說出個一二三來才罷休。
假話他不聽,真話她也不能就這么說。
“嘖,我都說了,我有點喜歡你了。”
她擰著眉頭,仿佛陷入了某種連題干都看不懂的難題,“大晚上的問這些,你有勁兒沒勁兒啊?”
于燼落笑了,連帶著嗓音都似乎恢復成了往日里的平靜:“我好奇問問,不行嗎?”
“你說你有一點兒喜歡我,那就夠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腳底逐漸下踩油門,輕聲道,“那就不要再喜歡別人了,只喜歡我,不行嗎?”
鴉隱:“”
他似乎抓住了一團亂麻里的一個線頭,開始興奮至極地照著自己的設想開口:“專一一向是我們蒂特蘭的傳統美德,只有我跟你,不好嗎?”
“林西鎮的鈾礦給你帶來的大量的財富,兩年前那場席卷整個大陸的傳播病毒,也讓囤積了海量藥材無償捐贈的你獲得了巨大的名聲。”
“你早就可以甩開宮澤遲和成野森那兩個累贅了,只有和我在一起,既有政治資源可以讓你施展抱負,和我一同回蒂特蘭,還受王國駐軍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