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軒低頭審視一番,剛才綠竹陪著陸清容進來的工夫,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家常的天青色袍子,此時便直接和衣而臥,躺在了陸清容外側。
內室依舊如同往日夜間那般幽靜,里外間的小燈也同樣閃爍著微微的光亮。
蔣軒記起來,上次睡在里間,是自己喝多了。那次在書房招待孫一鳴和江凌喝酒,自己真是醉了,隔天起來,不知為何就躺在陸清容的床上,好在二人都是衣著整齊……沒承想,這一次睡在這里,依舊是因為有人喝多了……
但事實與他想的不盡相同。
陸清容雖然喝了酒,但并不似他上次那般完全不省人事,只抱著陸清容便足以。
此刻,平日里極輕的碰觸都能紅透了臉的陸清容,正
像個八爪魚一般,抱著自己。
蔣軒心里暗道,以后再不能讓她喝酒了……
陸清容的心里,同樣糾結難耐。
想起今日蔣軒跟她說過的話,想起成親一年來兩人之間的種種,想起后日即將出征漠北的無奈……陸清容心中黯然,格外珍惜二人獨處的時光,下意識地將環在蔣軒腰間的雙臂緊了緊。
這一緊,讓蔣軒先是一驚,隨即按住了她的手,使其老老實實地放在自己腰間不動,方才放下心來,輕舒了口氣。
二人皆未再動。
陸清容的心里,卻因為蔣軒這“一按”,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原本,她只是不愿和蔣軒分開,想和他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并無旁的心思。
此時因被會錯意而招致的拒絕,才讓她突然意識到,蔣軒對她的照顧和隱忍。
老實說,所謂的年紀太小,不過是母親和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放眼大齊朝,這個年紀成親的女子絲毫不足為奇,難道她們的夫君也都如蔣軒一般克制不成?
陸清容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來,尤其是在如今這個檔口。起先完全沒有的念頭,一股腦兒涌上心頭……
蔣軒哪里知道陸清容心里的曲折,見她半天沒有動靜,只當是來了睡意,心下稍安。
卻不想,轉瞬的工夫,腰間那雙被自己按住的小手,竟開始慢慢摩挲起來……
蔣軒看著懷里那人,眼神逐漸變得復雜。
她這是要干什么?此刻的她是清醒的嗎?
蔣軒加重力氣,再次按住她的手。
“等我……等我回來。”蔣軒低沉的聲音,伴隨著些許沙啞,飄在陸清容耳邊。
陸清容鼻子忽地一酸,卻是更加堅持。
若是蔣軒不去漠北,若是今夜自己沒有喝酒,她都不會說出下面的話:“回來是回來,今天是今天……”
蔣軒愣住。
陸清容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些。
歷來年輕的將領出征前,這種事都是屢見不鮮的,好似今日武定侯府的喜宴,便是如此。
但他總覺得,這樣對陸清容不公平。
“萬一我若是回不來……”蔣軒的聲音極輕,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你必須給我回來!”陸清容有些急了,先是本能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似是不愿聽他說這種話。
許是被蔣軒的話刺激了。
緊接著,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做出了一個她這輩子最大膽的舉動,也是之后蔣軒每每提及,都讓她無地自容的動作。
她的另一只手,準確無誤地捂住了另一個地方。
無論蔣軒有著再強大的自制力,瞬間也都全部瓦解了……
沒有激烈,沒有抗拒,沒有索求,亦沒有悲傷。
連那細微的痛處,都讓人心動。
一切是如此自然,卻又令人震撼。
陸清容能感受到蔣軒小心翼翼的呵護。
蔣軒亦能感受到陸清容心中對這份感情的篤定。
心,沒了距離,一切都沒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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