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最先有動靜的,還是榆院。
蔣軒依舊起得早。
盡管既不用上朝,也不用當差,蔣軒每日仍是卯正起身,自律得很。
窗外已經映入幾簇淡淡的晨光,屋里不再昏暗。
蔣軒緩緩起身,吹熄了床邊徹夜點著的小燈。
只見陸清容睡得正香,如蟬翼般的睫毛微微顫動,胸前的絲綿薄被隨著呼吸有規律地起伏著,有種別樣的沉靜。
蔣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卻總有些不習慣,
只因陸清容平日很少用這種仰面朝天的睡姿,一般都是側身,甚至喜歡蜷縮起來,至于在角落還是在自己懷里,就不一定了。
微微勾了勾唇角,蔣軒轉身去了外間更衣。
直到他離開內室,都不曾發出太大聲響,生怕會吵醒陸清容。
心里始終惦記著昨日光隱寺發生的事,別的尚且不論,單就為了陸清容所受的傷,也定是要追究一番的。
蔣軒自己簡單用上幾口早飯,又去書房待過不到半個時辰,便出了府。
而陸清容卻并沒能多睡上太久。
只因蔣軒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三個人上門探病了。
這次與昨天不同,都是真心替陸清容著急的人。
尹屏茹、陸芳玉、陸芊玉一同前來。
如果不是她們先在陸府聚齊了才過來,恐怕還能再早些。
陸清容被綠竹喊起來的時候,一聽到來的這個陣容,頓時有點慌神。
“她們怎么來了?該不會也知道我受傷了吧?”陸清容皺著眉,揉了揉眼睛,睡意尚存,腦子也不很清醒。
“就是為了這個。”綠竹如實道:“大夫人的臉色頗為凝重,一進門就急著問我您傷得怎樣……”
“一進門?”陸清容把重點放在了這里,“她們都進來了?”
綠竹只當她還沒睡醒,認真解釋著:“門房完全沒有阻攔,直接安排青綢小車送來了榆院,奴婢將大夫人她們請去堂屋,就趕緊過來喊您了。”
眼看已經過了辰正,陸清容
連忙起身。
睡了一宿,右臂仍然一動就疼。
好在綠竹的手腳麻利,很快就幫她梳洗裝扮停當。
一身淺銀色寶瓶紋軟綢褙子,水色綜裙,頭發隨意挽了個攥,戴上一支南珠流蘇簪……
陸清容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堂屋。
等在屋里的三人,立刻就站起身來,迎著她走了過來。
只見尹屏茹身著一件紫灰繡梅花滾邊窄袖褙子,走在最前面,身旁是一襲桃粉色衣裙的陸芊玉。
再后面是陸芳玉,身著蜜合色寬幅刻絲比甲,杏色襦裙,肚子高高隆起,儼然就是她七、八個月身子該有的模樣。
為了自己受傷的事,如此興師動眾,陸清容深感不安。
“怎么樣,你的傷?”尹屏茹率先開口,也不敢輕易動手碰她。
陸清容哪里還敢賣關子,見屋里除了她們母女四人,只有綠竹一人在側,完全沒了平日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