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心頭一震。
“王家以此為借口,向求仙盟告密,污蔑張家要血祭全城。求仙盟那些自詡正道的家伙,寧可錯殺,也不愿放過。于是,一場針對張家的屠殺,就成了所謂的‘替天行道’。”賀老說到這里,老淚縱橫,“可憐張家三百多口,一夜之間,成了王家野心的墊腳石。”
密室里死一般寂靜。
柳乘風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一直以來所信奉的,所追隨的“仙盟”,竟然是建立在這樣一個骯臟的謊之上。
“那……張帆呢?”他艱難地開口。
“張帆公子……他是那一代張家天賦最好的孩子,本是內定的‘容器’。”賀老的語氣里充滿了悲憫,“張家被滅時,他被家主拼死送出,但也被‘脫凡引’的力量反噬,成了個活死人。他不是什么余孽,他只是一個……承載著家族血海深仇和無盡痛苦的祭品。”
“祭品……”柳乘風咀嚼著這個詞,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賀老看了他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柳公子,你以為王家的野心只在張家嗎?他們拿到篡改的祭文后,便開始在城中秘密篩選‘薪柴’。他們有一份名單。”
“名單?”
“對,一份祭品的名單。”賀老死死盯著柳乘風,“那份最初的名單上,第一個名字,就是你,柳乘風。因為當年的你,是青陽城里除了張帆之外,靈根最出色的孩子。若不是后來柳家投靠了另一位仙盟長老,如今柳家的下場,未必比張家好多少。”
轟!
柳乘風腦中一片空白。
他自己,也曾是那份名單上的一員?他所追捕的“余孽”,和他自己,都曾是被擺上祭壇的犧牲品?
這何其荒謬!何其可笑!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執刀人,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也只是砧板上的魚肉,只不過僥幸逃脫了而已。
“所以,求仙盟追殺張帆,不是因為他有罪。”柳乘風緩緩說道,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而是因為,他是唯一的活證人。他活著,王家的謊就有被揭穿的一天。”
“不止如此。”賀老壓低了身體,“‘脫凡引’的秘密,只有張家的核心血脈才知道。王家雖然滅了張家,卻始終沒能得到完整的法門。而張帆,就是那把最后的鑰匙。”
柳乘風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里面已經是一片清明。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懷疑,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我明白了。”他對著賀老深深一拜,“多謝賀老,今日之恩,乘風沒齒難忘。”
“公子,你要做什么?”賀老驚慌地問,“王家如今在盟中權勢滔天,你……”
“我自有分寸。”
柳乘風拉開暗門,外面的光線照了進來,有些刺眼。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邁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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