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林晚站在一旁,給出了她公司的標準答案,“在清除‘高危異常體’這件事上,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你拔出了那柄劍,在他們眼里,你就是最大的異常。”
另一幅影像,則完全是不同的景象。
沒有人的蹤跡。只有一臺巨大到令人絕望的機械造物。它呈不規則的菱形,表面覆蓋著某種非金屬非巖石的暗色材質,無數復雜的結構在其表面緩緩開合,像是在呼吸。它正從一片翻涌的能量之海——源海的深處升起,每移動一寸,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朝圣者的遺產……‘巡弋者’。”林晚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波動,“源海的自動凈化協議。它被激活了。你獲得星圖時產生的能量波動,對它來說就像黑夜里的火炬。”
朱淋清看著那臺冰冷的戰爭機器,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那東西身上散發出的,是純粹的、不帶任何感情的、以抹除為唯一目的的意志。
“一個是要審判我的道士,一個是要凈化我的機器。”張帆看著兩幅影像,像是在欣賞一出荒誕的戲劇,“真是熱鬧。”
“這不是熱鬧,這是絕路!”林晚終于無法維持她那置身事外的評估者姿態,“張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驚醒了兩個最不該被驚醒的存在!它們的目標是你,但它們不會介意順手把我們一起清理掉!”
“那你應該感到慶幸。”張帆說。
“慶幸什么?”
“你不用再費心寫那份無法解釋的報告了。”張帆轉過身,面對著她,“你可以寫一份遺書。標題就叫——我與一個瘋子共同見證了世界的真實一角。”
“你!”林晚被他這種置生死于度外的態度激怒了,“你以為這很有趣嗎?為了你那點可笑的、虛無縹iao的‘答案’,就要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
“第一,我沒想拉任何人陪葬。你們是自己跟上來的。”張帆的邏輯清晰而冷酷,“第二,我的答案并不可笑。它至少比給你那個不知所謂的‘公司’當監控器要有意義。”
他向前走了一步,與林晚的距離拉近。
“你害怕了,林隊長。你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控。一個不該獲得力量的人獲得了力量,一個本該被評估的棋子跳出了棋盤,甚至還想掀翻它。這讓你那套嚴謹的、公式化的世界觀崩潰了。”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林晚反駁,“事實就是,我們將在十分鐘內被來自兩個方向的敵人撕成碎片!”
“我也是在陳述事實。”張帆針鋒相對,“事實就是,你的公司,你的任務,你的報告,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現在,收起你那套評估標準,開始像一個求生者一樣思考。”
朱淋清走到了兩人中間。
“夠了。”她打斷了這場爭吵,“現在怎么辦?東方是蓬萊,南方是機器。我們往哪邊走?”
她的問題讓空氣瞬間凝固。
是啊,往哪邊走?
這是一個選擇題,但兩個選項的盡頭,似乎都寫著同一個單詞。
死亡。
塔頂投射出的光芒,映照著三張截然不同的臉。林晚的憤怒,朱淋清的凝重,以及張帆那近乎平靜的瘋狂。
他看著那兩幅越來越近的毀滅圖景,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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