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濃郁,安全屋的客廳里卻亮如白晝。
王騰被林晚“請”出去后,那股壓抑的火藥味也隨之消散,空氣中只剩下淡淡的茶香和一種微妙的安靜。
朱淋清就那么站在那里,仰頭看著張帆。她的笑容還未完全斂去,像初春解凍的湖面,波光粼粼,帶著一種讓人心顫的美。
那句“我想聽,你的版本”,輕飄飄的,卻比任何誓都重。
張帆看著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沒有審視,沒有懷疑,只有純粹的、想要了解的真誠。他心里那堵因為柳青青的背叛而筑起的高墻,在這一刻,無聲地坍塌了一角。
他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干澀。
“好。”
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已經涼透的茶,像是在組織語,也像是在鼓起勇氣,去重新揭開那個早已結痂的傷疤。
朱淋清沒有催促,只是安靜地坐在他對面,像一個最有耐心的聽眾。
“故事,有點長。要從……一個叫柳青青的女孩說起……”
張帆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跟她,算是青梅竹馬。我們兩家是鄰居,我爺爺是個老中醫,她家條件不好,她爸媽常年在外地打工,她小時候基本就是在我家吃百家飯長大的。我爺爺很喜歡她,覺得她聰明伶俐,總說她以后會有大出息。”
“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她被人欺負了,我替她打架。她功課跟不上,我熬夜給她補習。我爺爺留下來的那些醫書,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認。那時候,我覺得保護她,讓她能開開心心地長大,就是我這個當哥哥的責任。”
朱淋清靜靜地聽著,她能從張帆平淡的語氣里,聽出那份少年時最純粹的、不摻任何雜質的守護。
“后來,我們都長大了。她出落得越來越漂亮,成了學校里所有男生追逐的對象。而我,整天埋在那些故紙堆里,跟藥草瓶罐打交道,成了別人眼里的怪人。我們的世界,開始變得不一樣。”
“王少杰,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提到這個名字,張帆的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但朱淋清能感覺到,他握著茶杯的手,緊了一下。
“他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有錢,長得也還行,很會討女孩子歡心。他開始瘋狂地追求柳青青。名牌包,奢侈品,跑車接送……那些東西,是我給不了她的。柳青青開始變了,她會因為我身上總帶著一股藥味而下意識地躲開,也會抱怨我穿的衣服太老土。”
“我當時沒想太多,只覺得女孩子愛美,喜歡這些東西,很正常。我甚至還想著,等我把爺爺的醫館做大,賺了錢,她想要的,我都能給她買。”
說到這里,張帆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對當年那個天真自己的憐憫。
“轉折點,是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
“王少杰在一家頂級會所給她辦了個非常盛大的生日派對,請了很多所謂的上流社會人士。柳青青也邀請了我,但我跟那種地方格格不入。我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牛仔褲,站在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中間,像個笑話。”
“派對進行到一半,王少杰把柳青青叫到了一個包廂里。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王少杰看柳青青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喜歡的女孩,更像是在看一個勢在必得的獵物。我跟了過去。”
“我到包廂門口的時候,聽到了柳青青的哭喊聲和求饒聲。”張帆的聲音,終于帶上了一絲冰冷,“我一腳踹開了門。王少杰正把她按在沙發上,撕扯她的衣服。他看到我,不但沒停手,反而一臉獰笑地對我說,‘一個窮鬼,也敢跟我搶女人?今天我就當著你的面,辦了她!’”
客廳里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朱淋清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自己的掌心。她甚至能想象出當時那個畫面,一個女孩的絕望,和一個男孩的憤怒。
“我當時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殺了他。”張帆緩緩吐出一口氣,“我沖上去,打斷了他的兩條腿,還有一只手。如果不是會所的保安沖進來拉住了我,我可能真的會當場打死他。”
“后來,警察來了,我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