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顧家老宅,走進那間熟悉的,常年彌漫著藥味的臥室
張教授看見了那個曾經被他斷“油盡燈枯,仙神難救”的年輕人。
顧承頤換了一身干凈的家居服,靜靜地坐在床邊。
他看起來依然清瘦,但整個人的精神氣象,已經截然不同。
面色不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灰白,而是透著一層薄薄的,健康的紅暈。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也有了神采。
張教授心頭的震驚,無以復加。
他快步上前,甚至顧不上寒暄,直接在床邊的脈枕上坐下。
“先生,伸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顧承頤依,將手腕搭在了脈枕上。
張教授三根枯瘦卻無比穩定的手指,輕輕搭上了他的寸口脈。
閉上眼。
凝神。
一秒。
兩秒。
十秒。
張教授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凝重,變成了驚疑,再到全然的,不可思議的震驚。
他搭在顧承頤手腕上的手指,甚至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之前的脈象,是典型的沉、細、澀、弱,如游絲一線,仿佛隨時都會斷絕。
那是精氣衰敗到了極致,五臟六腑都已失去生機的死脈。
可現在……
他指下的脈搏,雖然依舊虛弱,卻沉穩有力,節律清晰。
最重要的是,那股若有若無,卻堅韌不拔的“根”,重新出現了。
那股沉在最底層的,代表著腎中精氣的生命之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正在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重新燃燒起來。
“這……”
張教授一把揪住自己胸前雪白的胡須,差點把它拽下來。
他行醫五十年,見過無數疑難雜癥,卻從未見過如此違背醫理的脈象。
一個虛不受補,已經被掏空了根基的身體,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重新煥發生機?
這根本不是調理。
這是逆天改命!
“張教授,怎么樣?”
顧老太太在一旁緊張地問。
張教授抬起頭,目光越過眾人,直直地落在了站在一旁,神色平靜的孟聽雨身上。
他的眼神里,帶著探究,帶著審視,更帶著一絲身為醫者的,純粹的敬畏。
他知道,顧家這段時間,只請了這么一個年輕的藥膳師。
這一切的奇跡,只能出自她手。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對著老太太,對著所有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醫學奇跡。”
“老夫行醫一生,從未見過如此奇跡!”
“顧先生的身體,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自我修復。他的生機,正在重新凝聚!”
這番話,像一顆定心丸,讓整個房間里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顧老太太更是激動得念起了佛。
張教授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孟聽雨。
他在震驚之余,大腦飛速運轉,開始從一個醫者的角度,重新評估顧承頤的病情與后續治療。
他再次看向顧承頤那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