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無聲地訴說著他曾經經歷過的毀滅與痛苦。
孟聽雨的心,被那片蒼白與傷疤,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知道,這對于一個曾經站在云端的天之驕子而,是怎樣一種屈辱的烙印。
是他絕不愿展露于人前的,破碎與狼狽。
她端著藥碗,走到床邊。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又無比沉重。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她在他床邊的地毯上,緩緩蹲下身。
這個姿勢,讓她需要微微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她將碗放在床頭柜上,雙手在身前的圍裙上,下意識地擦了擦,才發現手心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
她深吸一口氣,將沾滿藥油的雙手,緩緩地,伸向他冰冷的膝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皮膚的前一秒。
顧承頤的聲音,突然響起,沙啞,干澀。
“關燈。”
孟聽雨的動作一頓。
她抬起頭,對上他投來的視線。
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里,翻涌著她看不懂的,復雜的情緒。
有羞于啟齒的難堪,有抗拒,還有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屬于雄性動物在展示脆弱時的掙扎。
他不想讓她看見。
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最殘缺,最丑陋的樣子。
孟聽雨的心,驟然一軟。
她沒有聽他的。
她只是看著他,用一種很輕,卻很堅定的聲音說。
“我不怕。”
“顧承頤,我什么都不怕。”
說完,她不再給他任何反悔與退縮的機會。
她溫熱的,帶著藥油微黏觸感的指尖,堅定地,落在了他冰冷的皮膚上。
那一瞬間。
顧承頤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不是普通的顫抖,而是一種從骨骼深處傳來的,劇烈的痙攣。
他整個人,像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從腳底到頭頂,每一寸肌肉都瞬間繃緊。
他猛地偏過頭,下頜線繃成一道堅硬的,拒絕的弧線。
冰冷的。
這是孟聽雨唯一的感受。
他的皮膚,像一塊在寒冬里凍了許久的玉石,沒有一絲屬于活人的溫度。
而她的指尖,就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突兀地,落在了這片冰原之上。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皮膚下的肌肉,因為她的觸碰而劇烈地收縮,戰栗。
那是一種來自本能的,最直接的抗拒。
孟聽雨沒有退縮。
她的手,穩穩地停留在他的腿上,用掌心的溫度,無聲地安撫著他緊繃的神經。
她開始按照張教授畫出的那副經絡圖,尋找第一個穴位。
足三里。
張教授說,這是激發胃經氣血,濡養全身的大穴。
想要枯木逢春,必先從這里,點燃第一把火。
她的拇指,找到了那個凹陷的穴位,然后,毫不猶豫地,用了十成的力氣,狠狠按了下去。
“唔……”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從顧承頤緊咬的齒縫間,艱難地逸出。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