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規律而冰冷的電子音傳入混沌的意識,眼皮重逾千鈞。但紀憐淮仍是奮力地一點點掀開了一條縫隙。
刺眼的白光讓她瞬間又合上,但腦海中已經映入景象:
這是一個極度現代化卻又異常冷清的房間。天花板是平滑無痕的純白,光線是毫無情緒可的冷白。
她自己躺在一張特殊的醫療床上,身體上連接著數不清的管線與感應器,呼吸間有明顯的阻礙感。
她試圖轉頭看看右側,然而劇烈的僵硬和隨之而來的劇痛讓她瞬間冷汗淋漓。
她的目光吃力下移,從右肩到上臂,一大片區域覆蓋著質感奇特的灰白色“外敷物”,像是某種凝固的半透明凝膠狀物質,緊緊貼服在皮膚上,內部似乎有微弱的流光在緩緩流動。
她的手……她努力想抬起被固定在軟墊上的右手,但手指和手腕如同生了銹的齒輪,根本不聽使喚。
掌心被一種布滿細微紅色脈絡的深灰色金屬薄膜完全覆蓋,薄膜邊緣深入皮膚。薄膜下,那個印記的位置傳來持續不斷令人作嘔的脹痛和灼熱。
“你醒了。”一個冷靜到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女聲響起。
紀憐淮目光艱難地移向聲音來源,一個穿著剪裁利落的白色制服、頭發一絲不茍梳在腦后的中年女人站在床邊。她的胸牌上標明了其姓名和一個復雜的機構徽記,旁邊還站著兩個穿著同樣制服但更年輕的人,表情肅然。
“紀憐淮女士,”蘇蔓的聲音平穩,沒有任何寒暄,“我是你的創傷恢復主理醫生蘇蔓,這里是特設危機應對機構的深層醫療區。你已昏迷七十二小時零十八分鐘。”
她上前一步,手中平板顯示出復雜的圖表和掃描圖:
“你的傷勢如下:一、右側軀體遭受高強度詛咒石化侵蝕,侵蝕深度約為肌肉與骨骼深層的285,神經連接遭受嚴重干擾,運動功能受損度預估87;二、多處軟組織嚴重撕裂傷、粉碎性骨折三處、多處凍傷;
三、嚴重內出血與器官震蕩;四,也是目前最棘手的,位于右手掌心的‘源質詛咒烙印’,等級評定為不明高等。它擁有極高的活性、污染性及未知的精神侵蝕特性,已被強制抑制場暫時封存。”
蘇蔓頓了頓,看著紀憐淮的眼睛,那里有剛蘇醒的混沌,更有極力壓制下的痛苦與驚悸:
“我們正在全力治療你的生理創傷。普通手術已經完成,但詛咒造成的組織石化,是本源性異變,只能通過特殊手段暫時固化其擴散。并緩慢嘗試激活你身體殘余的生命力進行對抗性‘共生’改造,過程極度痛苦且漫長,恢復上限未知。”
她的目光落在紀憐淮被覆蓋的右手:“至于那詛咒烙印,‘凈化組’已嘗試三次低強度接觸性凈化,均告失敗。”
“它就像一顆在你體內生根發芽的‘邪惡種子’,會不斷釋放詛咒力場侵蝕你的身體和精神。我們目前只能‘封存’和‘引流’,但無法根除。它已經是你的‘一部分’,你需要做好長期與之對抗的準備。”
紀憐淮喉嚨干澀,想說話,卻只能發出沙啞的氣音。
蘇蔓似乎知道她的疑惑,又補充道:“郁堯先生的情況更復雜。他引爆詛咒核心的行為導致自身‘祭品’特質被完全觸發并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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