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也像夢。
是曾經的一場荒唐夢。
是今朝的一場未知夢。
鋒利肅殺,是他的利刃,是他的軀殼。
她是他的一個小意外。
而他,則是她四分之一生命里的兵荒馬亂,是一盆焰火,降落在她的身上,灰飛煙滅。
她該忘了他。
可是春去冬來,梨花謝了又開,她沒能做到。
那天在醫院,周澤拿著她的報告單,坐在醫院的石階上自責了很久。
自責完后便開始劈頭蓋臉地罵她,為什么這么多年還忘不掉,最后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舒晚埋頭苦笑,不知該從何說起。
佛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她卻沒能回得了這個頭,打著好好生活、好好愛自己的旗號,日復一日在沼澤泥濘里苦苦掙扎,自傷,又自愈……如此反復。
她只是茫茫世俗中的一粒塵埃,是信男善女,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
她不愿將就,卻也不敢再往前跨出半步。
那道筆挺的身影走過來,看了眼掛瓶里的藥水。
然后一手扶住靠背,一手握拳撐在她側邊,躬身挨近,用額頭試了試她額頭上的溫度,自自語說“退燒了”。
又問:“想吃什么?”
舒晚定定望著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周澤有沒有打電話給我?”
“打了,我掛了。”
“……”
“我得給他回個電話。”
“不準。”
“……”
她眨眨眼,嘆氣:“我小姨他們呢?”
“我讓人過去安置了,帶他們北城三日游。”
“哦。”
“想吃什么?”他再次溫聲詢問,“還是我看著做?”
舒晚垂眸,不說話。
男人修長的手伸過來,輕輕揉了揉她的耳垂:“怎么了?”
舒晚哼一聲:“要不要我把您的骨頭打碎,您試試是什么滋味?”
孟淮津默不作聲望著她,等人抬眸看向自己,才如掬水月般地笑了笑:
“舒小姐,冤枉我很過癮嗎?”
“我冤枉你?”舒晚氣得臉都鼓起來了。
他清俊的面容無限湊近:“是誰說但凡‘哼’一聲,舒字倒著寫的?”
淺淺的冷調香納入鼻息,舒晚下意識往后仰了仰,看清他脖頸上的痕跡,她密密柔柔的眼睫微閃,轉移了話題:
“我這針,是您扎的?”
他說是。
非常標準,非常專業,膠帶粘得比好多護士粘得都規整,不疼,還方便活動。
她又問哪兒來的藥水。
他說:“周政林拿來的。”
舒晚的臉在一剎間紅透也熟透,兩只杏眼一動不動:“周醫生知道了?”
孟淮津稍稍偏頭,眼底閃著高深莫測的精光:“怎么?當年那樣瘋狂追求我都不知道羞,現在反而……”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你別偷換概念。”舒晚低聲打斷。
“行。”見藥水快沒了,孟淮津站起來重新換上一瓶,“先睡一覺,我去給你做飯。”
他轉身,騰出大片的日光。
“喂……”舒晚不看他。
孟淮津回眸,英挺的眉擰出形狀:“你喊我什么?”
舒晚望過去,融進他幽深墨黑的目光里,非常一本正經:“我現在沒追你,我們也沒有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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