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眉頭一皺。
她想過宋麟會因此事憤怒,卻不想他會如此極端。
飯是吃不下去了,她當即起身道:“去看看阿茹,有話路上說,帶上我的藥箱。”
宋鈺也跟在了她后頭。
路上,彩蝶將打探到的事說了出來。
“起初是主院那邊鬧起來的,宋將軍聽說了今日親蠶禮上顧氏的行為,回府就直奔她房中,斥責她胡亂語,丟了宋家的臉面,顧氏不服氣,兩人吵的很厲害,宋麟正是在門外到了風聲。”
碧螺不敢置信:“那他就敢對茹姨娘下手么?這未免也太沖動了。”
“不是沖動,是狠毒。”宋鈺道,“茹姨娘腹中孩子若沒了,他頂多被斥責一通,可那名額最終還是會落到他頭上。”
“而且時機也剛好,趁著宋將軍對他有愧疚之心時候下手,更容易被原諒。”
宋鈺輕嗤了一聲。
“可這次他怕是打錯了主意,宋將軍對這孩兒的愛重,不在他之下。”
姜綰默然,心中贊同他的說法,又暗自驚訝他洞悉人心的本領。
一行人到了茹姨娘院中時,屋中已經擠滿了人。
該來的人都來了。
宋子豫滿面怒容,顧玉容摟著宋麟在一旁哭哭啼啼,元老夫人也沉著一張臉,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若不是有大夫在,怕是要當場撕了顧玉容。
姜綰打量著眾人的神色,目光落在了大夫身上。
那大夫在桌前埋頭開方,姜綰走過去問道:“茹姨娘的情況怎么樣?”
“姨娘腹部遭受重擊,胎氣大動,情況十分兇險,怕是…怕是要不好啊!”
大夫臉上帶著焦急。
“來人,快將這藥方煎了,喂姨娘服下!”
姜綰掃了眼那單子上的藥名,眸光一閃,對著彩蝶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煎藥。
又在碧螺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接著道:“你帶大夫去隔間凈手。”
堂中混亂成一片,茹姨娘的貼身丫鬟被宋子豫叫過去問話,元老夫人的嬤嬤在幫著燒水,洗帕子,一時間人手緊缺,剛進門的碧螺和彩蝶順理成章地領了差事。
姜綰安排完后,對著元老夫人道。
“祖母,我進去看看茹姨娘。”
姜綰進到內室,見阿茹躺在床上,臉色微白,氣色卻并不差。
她坐到床邊,伸手替她把著脈。
阿茹瞥了眼外廳,壓低了聲音道:“夫人,我沒事的。”
她說著話,眼中還帶著狡黠的笑意,沖著姜綰輕輕眨了眨眼。
姜綰把過脈,心中的猜測確定了,收回手問道:“那大夫是你收買的?”
阿茹不瞞她,點頭承認了。
“麟少爺大張旗鼓地跑來作鬧,鬧的滿院皆知,他要害我的孩子,我豈能白白受著?”
“我若不傷重,危及胎兒,將軍怎么會動怒?”
她猜的不錯,聽外頭宋子豫暴怒的聲音,就知他對宋麟有多氣憤。
“只是夫人,那藥方…”阿茹低聲道。
姜綰微微一笑。
她看到藥方上全是藥性溫和的安胎藥時,就知道阿茹沒什么大礙。
“藥是彩蝶去煎的,你放心,沒人會發現端倪。”
“碧螺已經將大夫帶走,讓他開一副藥性猛烈的保胎藥,以防萬一。”
阿茹面色一緩,與姜綰對視一眼,露出個笑來。
事出突然,她只能請來相熟的大夫,卻來不及處處安排到位。
姜綰進門不到半刻,便猜出了她的用意,還迅速幫她周全了漏洞。
阿茹心懷安慰,又忍不住感慨。
幸虧她投靠的是姜綰,而且從始至終,忠心跟隨。
不然若有這樣聰慧的敵人,在這深宅大院中,怕是一日都活不下去。
在阿茹與姜綰的安排下,宋子豫“險些”失去了這個孩子,他對著宋麟大發雷霆,請了家法親自懲罰這個不孝子。
他傷了身子,子嗣艱難,茹姨娘的孩子或許是他最后的血脈,再加上染上酗酒的惡習后,他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