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趙管家上門時,姜綰正在用早飯。
她一邊攪著碗中白粥,一邊問道:“將軍府中丫鬟不下數百,您認得多少?”
趙管家想了想,道:“七成都能叫上姓名,夫人是要用人嗎?”他放低了聲音,“各院丫鬟中都有老奴的心腹,夫人盡管吩咐。”
“七成。”
姜綰輕輕重復了一遍。
這還只是眼熟的程度,了解底細的就更少。
更何況人心易變,就算從前是心腹,眼下也未必能拿得準。
若讓趙管家插手,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昨夜我丟了個鐲子,是皇后娘娘賞的,想來是院中招了賊。”姜綰道。
趙管家一驚:“要報官么?”
“有侍衛瞧見偷東西那人的身影了,說是府上的奴才,想必東西還沒送出去,我已經派侍衛去各院查找了。”姜綰道,“這兩日把守住府門,不許人輕易出入。”
趙管家會意,點頭道。
“夫人說的是,老奴這就去吩咐一聲,讓各院的奴才好好配合。”
姜綰丟鐲子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將軍府。
侍衛帶著人四處搜查,一處院落都不放過。
宋子豫在鹿鶴堂用午飯的時候,院中一片喧鬧。
“這樣聲勢浩大的,不知道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宋子豫不滿道。
“丟了個鐲子,她偏鬧得雞飛狗跳,不就是對著滿府炫耀宮里的恩寵么?”
“她想炫耀,便讓她得意幾日,一介婦人,能掀起什么風浪來?”元老夫人道,“眼下重要的是怎么將兵權拿回來。”
宋子豫嘆了口氣:“虎符已經上交,要拿回兵權哪有那么容易?”
“上交虎符是宋家自行領罰,有罪當罰,有功自然當賞。”元老夫人喝了口湯,用帕子點了點唇角,“等陛下看清宋家的忠心,自然會再將兵權托付。”
“祖母的意思是?”
“你看看這個。”
元老夫人從袖中拿出一封信。
宋子豫一目十行地看了,眼中滿是驚詫:“幻月教潛伏進京城了?”
幻月教源自大雍西部,常年禍亂百姓,還曾發出謀逆篡權的論,公然挑釁皇族。
景元帝多次派兵鎮壓,卻仍舊沒能滅其根基。
驚訝過后,宋子豫心中便是一喜。
“幻月教是陛下的心腹大患,孫兒這就去將情報呈宮中,到時將幻月教徒一網打盡,陛下一定會記宋家一大功!”
“糊涂。”
元老夫人道。
“那些教徒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是那么好抓的嗎?就算事成了,你充其量也只是舉告之功,這點功勞怎么夠看?”
“祖母的意思是…”
“若消息屬實,幻月教徒會在中秋那日動手,我會想辦法帶你入宮。”
元老夫人捻著佛珠。
“若能在他們行事時救下陛下,既立了大功,又能向陛下昭示宋家的忠心。”
“到時,還愁得不到陛下的賞識么?”
宋子豫連連點頭:“祖母說的是。”
他頓了一下,皺眉道。
“只是,聽說幻月教徒手段殘忍,功法奇特,孫兒如今身體大不如前,真要是對上,恐怕…”
元老夫人聽懂了他的意思。
宋子豫的身體被酒色掏空,武功也退了步,未必是那些教徒的對手。
“你放心,既然咱們得知了消息,很多事都能早做準備,剩下的事,我會替你籌謀。”
宋子豫安心不少。
他走后,元老夫人才將吳嬤嬤叫來:“姜氏那出了什么事?”
“老奴打聽過了,昨夜行止院的人都被賞了酒,喝得醉醺醺的,防備松懈,或許是真被賊鉆了空子。”吳嬤嬤道。
元老夫人始終不放心。
“不會是昨夜的事情,被她察覺到什么了吧?”
“您放心。”吳嬤嬤道,“那碗紅豆湯姜氏動都沒動,還是梅香親自倒掉的。”
“躲過一劫,算她運氣好。”
元老夫人心有不忿。
“姜氏十分狡猾,能在她身邊埋下眼線不容易,讓梅香謹慎行事。”
“多虧老夫人有遠見,從常嬤嬤這個忠仆身上下功夫,才能將人送進行止院。”
吳嬤嬤道。
“就算姜氏疑心梅香,也會先懷疑常嬤嬤,查不到咱們頭上。”
兩日間,沈辭帶著侍衛搜遍了將軍府,終于“找到”了丟失的鐲子。
他帶著阿四進了行止院。
“夫人,找到那丫鬟了。”
阿四道。
“是府上負責采買的,名叫芍藥,屬下不會認錯,那日送紅豆湯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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