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為陛下執此利刃,披荊斬棘,但求陛下,能做臣最堅實的后盾!”
他不是在提建議,他是在向皇帝索要一個承諾,一個堵上國運的政治交換。
趙乾死死地盯著陸淵,他仿佛要看穿這個年輕人的骨髓。良久,他胸中郁結之氣一掃而空,化作一聲長笑。
“好!好一個‘不惜一戰’!朕就許你這個后盾!”
皇帝當即轉身,回到案前,親自取過一份空白圣旨,提筆就寫。
“朕命你翰林院修撰陸淵,加‘戶部行走’銜,即刻入駐戶部,給朕清查全國田畝、稅收總賬!”
寫罷,他又從腰間解下一塊通體溫潤的金色令牌,拋給陸淵。
“此乃朕的金牌,憑此牌,可調閱六部九卿任何非涉密檔案。誰敢阻攔,先斬后奏!”
翌日清晨。
戶部衙門前,官吏往來不絕。
陸淵一身青綠襕衫,手持圣旨與金牌,一步踏入了這座掌管大夏錢袋子的官署。
戶部尚書錢峰,鎮北侯陸戰的姻親,領著一眾侍郎、主事,早已等候在大堂。他們看著這個年歲不過二十的年輕人,看著他手中的圣旨和金牌,臉上掛著程式化的恭敬,可那份恭敬之下,是藏不住的敵意與輕慢。
戶部官署之內,廊柱漆色暗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年墨跡與權力腐朽混合的氣味。陸淵的到來,沒有激起任何波瀾,仿佛他并非手持圣旨金牌的欽差,只是一粒不慎落入陳年米缸的沙子。
戶部尚書錢峰并未親自出面,接待他的是一個姓孫的主事。此人滿臉堆著假笑,將陸淵引至一間偏僻的院落,推開一扇吱呀作響的門。
“陸大人,您瞧,部里衙署緊張,暫時委屈您在此處辦公。”
屋內,光線昏暗,四壁堆滿了發霉的舊賬簿,高及房梁,只在中央留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下官要查閱各省今年的田畝魚鱗冊與稅收總賬。”陸淵直接開口,無視了這里的環境。
孫主事搓著手,面露難色。“陸大人,這……真不巧。賬目繁多,庫房的吏員們正在整理,說是沒個十天半月,理不出頭緒。”
“那就要去歲的。”
“去歲的?”孫主事一拍腦袋,“哎呀,更不巧了!掌管總賬庫房鑰匙的王侍郎,今早告了病假,說是風寒入體,臥床不起了。”
“那就前年的。”陸淵的聲調沒有變化。
“前年的……”孫主事眼珠一轉,“前年的賬冊,前幾日清點時發現蟲蛀嚴重,已經封存,等待修補。您是翰林院出身,最是愛惜典籍,想必也不愿看到那些珍貴文書有所損傷吧?”
陸淵不再問話。他走到那張布滿灰塵的桌案后,坐了下來。
“好,我等。”
孫主事見他如此“識趣”,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躬身退了出去。
一天過去,無人問津。
錢文柏與林錚送來飯食,錢文柏氣得在院中來回踱步。“陸兄,他們這是欺人太甚!這哪里是辦公,分明是坐牢!我們去找楊相,參他們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