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亦是在為侯爺分憂。”陸戰的身軀震動了一下。他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年輕人,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這番話,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如果再反對,就不是為國分憂,而是為了維護那個軍餉黑洞,是與整個大夏邊軍為敵。
他有苦說不出,胸口郁結之氣,幾乎要噴涌而出。
趙乾看著這一幕,對陸淵的欣賞又深了一層。
他走回陸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新政推行,阻力巨大,第一步要走穩。”
“朕決定,先設兩處試點。”
“一處,在江南,蘇州府。”
“另一處,在西北,涼州府。”旨意落下,御書房內一片死寂。
蘇州,天下最富庶之地,士紳勛貴利益盤根錯節。
涼州,天下最貧瘠之地,鎮北侯的軍事轄區,他的老巢。
一南一北,一富一貧,一個是要虎口奪食,一個是要龍潭掏心。
這已經不是挑戰,這是戰爭。
趙乾注視著陸淵。“總執事,你可有信心?”
陸淵抬起頭,迎向皇帝的注視,平靜地回答。“臣,領旨。”
圣旨一下分南北,外放之前定京華
御書房的旨意傳出,整個京城官場都炸開了鍋。陸淵被擢為“新政推行司總執事”,卻要即刻動身,前往蘇州與涼州設立試點。這個消息傳到街頭巷尾,滋味就變了。
“聽說了嗎?陸會元這是被陛下發配了!”
“什么總執事,就是個跑腿的官!蘇州是什么地方?士紳的老窩!涼州又是什么地方?鎮北侯的地盤!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可不是嘛,剛在朝堂上得罪了滿朝勛貴,轉頭就被踢出京城。這叫明升暗貶,過河拆橋!”
流如寒風,吹遍了京城。那些前幾日還爭相投帖,想要攀附新貴的官員,瞬間偃旗息鼓。原本火熱的陸府門前,一下子又冷清了下來。
租住的院落里,氣氛壓抑。
錢文柏來回踱步,滿臉都是焦躁。“陸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會下這樣一道旨意?這不明擺著是讓虎豹豺狼把你圍起來打嗎?我們好不容易在京城打開的局面,你這一走,豈不全都散了?”
林錚依舊抱著他的劍,坐在角落,一不發。但他緊抿的嘴唇,說明他內心的不平靜。
陸淵正在慢條斯理地收拾書案上的文稿。他將謄抄的戶部黑賬副本,分門別類地裝入不同的匣子,動作有條不紊。
“散不了。”陸淵終于開口。
他抬起頭,看向錢文柏。“我若留在京城,就是一尊人人看得見的靶子。所有反對新政的人,都會把矛頭對準我。我走了,這個靶子就消失了。他們會暫時松懈,會內斗,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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