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柏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這叫商業圍剿!我們賬上的銀子,最多撐不過十天。十天之后,發不出工錢,買不到原料,我們就是個笑話!”
陸淵終于放下了筆。
他走到錢文柏面前,把他扶了起來。
“起來。商場如戰場,才剛開戰,主帥就倒下了,這仗還怎么打?”
錢文柏抓著陸淵的胳膊。
“可我們沒有兵啊!他們的本錢是我們的十倍,百倍!怎么打?”
“誰說我們沒有兵?”
陸淵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運河上穿梭的船只。
“蘇州城里幾十萬百姓,那些被他們擠壓得活不下去的中小商人,都是我們的兵。”
錢文柏不解。
陸淵回過身,說出的話讓錢文柏覺得他瘋了。
“從明天起,商會關門,不做任何生意了。”
“什么?”
“你立刻去辦一件事。在城里最顯眼的地方貼出告示,就說我們‘新興商會’,預售未來三個月后產出的新茶和生絲。凡是愿意提前支付貨款的,價格,比市價低三成。”
錢文柏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陸兄,你這是……我們現在連明天的原料都買不到了,怎么敢賣三個月后的貨?到時候交不出貨,我們就是欺詐!罪名比經營不善大多了!”
“按我說的做。”
陸淵的指令不帶任何情緒。
“另外,發售一種‘提貨券’,白紙黑字,蓋上我們商會的大印。券上寫明,此券可以隨時轉賣給任何人。三個月后,憑券提貨。”
“這……”
“去吧。記住,聲勢要造得越大越好。”
錢文柏帶著滿腹的疑慮和絕望,走了。
告示貼出去的第一天,應者寥寥。蘇州的老牌士紳商賈們在各自的府邸里開懷大笑,都說那京城來的陸淵是黔驢技窮,想空手套白狼。
可第二天,情況變了。
一些膽大的投機商,算了一筆賬。三成的利,三個月。這比做什么生意都賺。他們試探性地買了幾十張提貨券。
到了第三天,整個蘇州城都轟動了。
百姓們發現,這提貨券竟然真的可以在黑市上加價賣出去。一張一百兩的提貨券,轉手就能賣一百零五兩。這比把錢存柜子里劃算太多了。于是,無數人拿出自己的積蓄,涌向新興商會的售賣點。
短短五天,錢文柏抱著一個巨大的賬本,沖進了陸淵的書房。
他的手在發抖。
“陸兄!五天!我們收到了三百萬兩白銀!三百萬兩!這比我們錢家一年的進項都多!”
陸淵依舊平靜。
“不夠。這點錢,還不足以跟他們抗衡。”
他又拿出一張圖紙,遞給錢文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