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船隊繼續前行,與來時只有一艘官船的清簡不同,這次陸淵的身后,跟著一個龐大的船隊。其中三艘最大的貨船,吃水極深,船身被壓得很低。船上,是三百名從羽林衛中精挑細選的黑甲衛士,以及數十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大箱子。
箱子里,裝著新式武器的圖紙,還有從江南信源錢莊中調撥出的三百萬兩白銀。
他不是去上任的巡撫,而是去開戰的將軍。
馬車停下時,車輪陷入黃沙的聲音清晰可聞。陸淵走出車廂,迎面而來的是夾雜著沙粒的烈風,吹得人臉頰生疼。沒有歡迎的隊伍,沒有喧天的鼓樂,只有一座矗立在荒漠中的孤城,和城門前幾個百無聊賴的守城兵。
“這里就是涼州?”錢文柏也下了車,他用袖子擋住風沙,滿臉的不可思議。
一個穿著偏將鎧甲的男人懶洋洋地走上前來,對著陸淵隨意地拱了拱手。“末將李虎,奉總兵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巡撫大人。大人一路勞頓,營房已經備好,請隨我來。”
他的態度談不上恭敬,更像是在應付一件差使。
陸淵沒有計較,只是平靜地問。“總兵陳大人呢?”
李虎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總兵大人軍務繁忙,實在抽不開身。大人也知道,咱們涼州不比江南,最近邊境又有異族騷動,總兵大人正在帥帳內與諸位將軍商議軍情,實在無法親自迎接,還望巡撫大人海涵。”
錢文柏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大膽!巡撫乃朝廷欽差,封疆大吏!你們總兵竟敢如此怠慢!”
“這位大人息怒。”李虎皮笑肉不笑。“軍情為重,陛下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再說了,我們這窮鄉僻壤,軍中也無余糧,實在擺不出什么接風宴席,怕慢待了從京城來的貴人,反而不美。”
這番話,句句都是托詞,卻又讓人抓不住把柄。
陸淵攔住了還要發作的錢文柏。“陳總兵以國事為重,本官佩服。有勞李將軍帶路了。”
李虎引著他們穿過塵土飛揚的校場,走向軍營最偏僻的一角。這里的營房明顯比其他地方更加破舊,甚至有的帳篷上還打著補丁。
“大人,這里便是您的住處了。”李虎指著一頂還算完整的營帳。“條件簡陋,還請大人將就一二。末將還有巡防任務,先行告退。”
說完,他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欺人太甚!”錢文柏一腳踢在營帳的木樁上。“這幫丘八!這是下馬威!陸兄,我們不能就這么忍了!”
陸淵沒有理會他,他走進了營帳,里面除了一張硬板床和一張桌子,空無一物。他走出來,看著校場上正在操練的士兵。那些士兵個個面黃肌瘦,身上的甲胄破舊不堪,操練起來也是有氣無力。
“林錚,去看看軍中伙房在哪里。”陸淵吩咐道。
林錚點頭,身形一閃便消失在營帳后。
不一會兒,林錚回來,身后還跟著一個端著木盆的伙夫兵。那伙夫兵戰戰兢兢,不敢抬頭。
“大人,這是……這是今日的軍糧。”
木盆里,是黑乎乎的雜糧餅,上面還看得見沙土。
陸淵拿起一塊,掰開,里面混雜著麩皮和不知名的草屑。他沒有說話,直接走向伙房的方向。錢文柏和林錚帶著三百親兵,緊隨其后。
軍中糧倉前,幾個看守的士兵見到這陣仗,嚇得想要阻攔,卻被黑甲衛士直接推開。陸淵一腳踹開糧倉大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糧倉里堆著幾十個麻袋,陸淵隨手劃開一個,里面流出的是混雜著沙土的陳米。他又走向糧倉深處,那里有幾個明顯不同的箱子。林錚上前,一劍劈開鎖頭,箱蓋打開,里面是雪白的精米,旁邊還有幾大塊風干的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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