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錢文柏看著這涇渭分明的兩種糧食,氣得說不出話。
陸淵沒有發怒,他轉身走出糧倉,對著外面圍觀的士兵,還有那些聞訊趕來的下級軍官,平靜地開口。他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角落。
“把我等帶來的所有軍糧,全部搬出來。”
三百黑甲衛士立刻行動,將他們貨船上運來的精米、肉干、咸菜,一袋袋,一箱箱地搬了出來,堆在校場中央。
“架鍋,生火,煮粥。”
命令簡單而直接。十幾口行軍大鍋被迅速架起,清水注入,雪白的米粒倒進鍋中,大塊的肉干被切碎,一同扔了進去。
很快,濃郁的肉粥香味飄散開來,彌漫了整個軍營。
那些原本麻木操練的士兵們,一個個都停下了動作,喉頭聳動,死死地盯著那十幾口大鍋。那是一種餓了很久的野獸,看到食物的表情。
粥煮好了。陸淵親自拿起一個大碗,盛了滿滿一碗,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完一碗,他將空碗高高舉起,對著校場上成千上萬的士兵說。
“從今天起,我陸淵吃什么,你們就吃什么!”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吃不飽,就來找我這個巡撫!”
短暫的寂靜后,人群爆發出一陣騷動。士兵們不再猶豫,紛紛拿著自己的碗沖了過來,黑甲衛士們立刻維持秩序,給每一個人盛粥。
場面有些混亂,但每一個領到肉粥的士兵,都蹲在地上狼吞虎咽,有的人甚至一邊吃一邊流淚。
帥帳內。
總兵陳屠夫聽著親兵的匯報,臉色鐵青。他一把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好個白面書生!好手段!第一天來,就敢挖我的根基!”
一名心腹將領擔憂地說。“總兵大人,他這一手,怕是很多兄弟的心都要向著他了。”
“向著他?哼!”陳屠夫冷笑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他還真以為,靠幾碗粥就能收買人心?”
深夜,陸淵的營帳內。
錢文柏還是憂心忡忡。“陸兄,你今日如此行事,等于徹底和陳屠夫撕破了臉。他必將視你為死敵,之后我們在涼州,恐怕寸步難行。”
陸淵擦拭著一把短刀,頭也不抬。
“在京城,人心是算計出來的。在江南,人心是銀子買來的。”
他停下動作,看著跳動的燭火。
“但在西北這地方,人心,是一碗飯,一腔血換來的。我要奪他的兵權,就要先奪走他手下士兵的命。”
錢文柏一愣。“奪命?”
“不是性命。”陸淵將短刀歸鞘。“是甘愿為我賣命的‘命’!”
話音剛落,帳外傳來親兵的通報。“大人,總兵府派人前來傳話。”
來人正是白天的那個李虎,他這次的態度恭敬了許多。
“陸大人,我家總兵大人說,今日軍務繁忙,怠慢了大人。為了給大人賠罪,也為了展示我涼州軍的雄風,特意在明日校場,舉辦一場軍中大比武,請大人務必賞光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