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桌上一卷空白的明黃絹布,攤開,提起筆,蘸飽了墨。
“錢文柏。”
“在!”
“擬旨。”
錢文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快步上前,開始磨墨。三個校尉看著陸淵的動作,腦子里一片空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陸淵筆走龍蛇,口中念念有詞。“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涼州總兵陳屠夫,貪墨軍餉,治軍不嚴,通敵叛國,罪大惡極。詔即刻免去其一切職務,由巡撫陸淵暫代總兵一職,并將其押解進京,聽候三法司會審。欽此。”
寫完最后一個字,他從懷中取出一方小印,蓋了上去。一份足以以假亂真的“皇帝密詔”,就此完成。
張校尉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大人!大人!這……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啊!”
“他陳屠夫勾結鎮北侯,意圖謀反,才是滅九族的大罪。”陸淵將那份“密詔”拿在手中,吹了吹上面的墨跡。“我這是清君側,為國除賊。你們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跟著我,將來加官進爵,封妻蔭子。另一條,就是現在走出這個營帳,然后被當成陳屠夫的同黨,一并清除。”
冰冷的選擇,不帶任何溫度。
張校尉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反應中看到了恐懼與掙扎。最終,張校尉一咬牙,單膝跪地。
“末將……愿為大人效死!”
另外兩人也立刻跪下。“愿為大人效死!”
“好。”陸淵點頭,“張校尉,你立刻帶人控制武庫。其余二人,隨我親兵,包圍總兵府。”
子時。
總兵府外,三百名黑甲衛士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占據了所有要道。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府邸的每一個角落。張校尉帶著幾十名剛剛倒戈的涼州士兵,堵住了大門。
林錚一腳踹開府門。
府內衛隊驚醒,舉著刀沖了出來,卻在看到門口那三百個沉默的殺神和他們手中那可怕的武器時,瞬間停住了腳步。
陸淵手持金牌與“密詔”,緩步走進。“奉旨辦案!涼州總兵陳屠夫涉嫌謀逆,所有人等,放下武器,膽敢反抗者,以同罪論處!”
衛隊頭領看著那面金牌,又看看那份黃綾詔書,再看看那些對準自己的槍口,手中的刀,“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有人帶頭,其他人便再無反抗的意志。兵器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
陳屠夫在睡夢中被驚醒,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就被林錚一把從床上揪了起來,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了院子里。
當他看清院中的陣仗,看清陸淵手中的“密詔”時,整個人都傻了。
“不!不可能!假的!這是假的!”他瘋狂地咆哮,“你竟敢假傳圣旨!”
陸淵沒有理會他的叫喊,只是對林錚說:“堵上他的嘴,拿下。”
一場快如閃電的政變,在陳屠夫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已塵埃落定。
總兵府的大堂內,陸淵坐在主位。陳屠夫被捆得結結實實,扔在地上。張校尉站在一旁,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大人,這假傳圣旨……”他的聲音里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陸淵將那份他親手寫的“密詔”,湊到燭火前,點燃。絹布在火焰中蜷曲,很快化為灰燼。
他拿出另一份空白的圣旨,和一張紙,放在張校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