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謝陛下!”
群臣跪拜。
“退朝。”
百官再次魚貫而出,只是這一次,再無人敢對那個身著緋色官袍的年輕人,投去輕視的目光。
人群涌動,陸淵隨著人流向宮外走去。
就在經過一處拐角時,一名須發皆白、官階不高,一直沉默不語的老臣,腳下一個趔趄,恰好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喲,老夫糊涂了。”
老臣連忙站穩,對著陸淵拱手致歉。
陸淵回了一禮,并未在意。
但就在兩人錯身的瞬間,一枚冰涼堅硬的紙卷,被不動聲色地塞進了他的掌心。
陸淵腳步未停,那名老臣也早已混入人群,消失不見。
他走到一處無人注意的廊柱下,緩緩展開手掌。
紙條上,只有五個字,筆跡潦草而急促。
小心三皇子。
從皇宮出來,陸淵沒有回驛館,也沒有去任何官署。
他脫下了那身刺眼的緋色官袍,換上一襲尋常的青布長衫。發髻用一根木簪簡單束起,整個人便從正三品的都指揮使,變回了京城街頭一個毫不起眼的讀書人。
袖中的那張紙條,仿佛還帶著一絲余溫。
“小心三皇子。”
寥寥五字,卻比千軍萬馬,更讓他覺得沉重。
京城的繁華,一如他離開之前。車水馬龍,叫賣聲此起彼伏。但在這片繁華的表象之下,暗流洶涌。
他需要親眼看看,親耳聽聽。
……
城南,廣和樓。
這是京城最大的茶樓之一,三教九流匯聚,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陸淵揀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壺最普通的粗茶。鄰桌,幾個綢緞商人打扮的客人,正高談闊論。
“聽說了嗎?今天早朝,那個陸淵,可算是出盡了風頭!”
“哼,什么風頭!不過是仗著陛下的一時恩寵罷了!”一個胖商人撇了撇嘴,滿臉不屑。“我可聽說了,這小子在涼州,根本不是打仗,是用妖法!不然怎么可能憑幾千新兵,就滅了鎮北侯爺的三千蒼狼鐵騎?”
“沒錯沒錯!”另一人立刻附和,壓低了嗓子,卻又唯恐旁人聽不見。“我有個親戚在兵部當差,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那陸淵會撒豆成兵,畫符咒水,那蒼狼鐵騎,根本不是被殺的,是被他的妖術給活活嚇死的!尸體都找不到幾具完整的,慘吶!”
“嘶……”
“何止是妖法!”最先開口的商人一臉神秘。“他這人心性狠毒!弒兄囚父!連自己的親爹鎮北侯爺,都敢軟禁起來。這種不忠不孝之人,就是個國賊!陛下真是被他蒙蔽了!”
污穢語,夾雜著添油加醋的“秘聞”,在茶樓里肆意流淌。
周圍的茶客們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驚嘆或鄙夷的附和聲。
陸淵端著茶杯,指尖微微冰涼。
這就是鎮北侯府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