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的動作快如風雷,在天色將明未明,晨曦與夜色交纏的混沌時刻,他已經找來了一個厚重異常的舊鉛盒。那鉛盒呈暗灰色,邊角磨損,表面刻著早已模糊的放射性標志,曾是某家醫院淘汰下來裝放射源用的,入手冰冷沉重,其厚度和密度足以隔絕大多數能量輻射。一同備齊的,還有色澤鮮紅如血的上品朱砂、氣味刺鼻的塊狀雄黃、晶瑩的赤硝,以及一大包陳放多年、藥氣純粹的艾絨。
陳默讓李浩將鉛盒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此地遠離房屋,也避開了院中的那口老井。他神色凝重,仿佛在進行一場古老的儀式,親手將大量的朱砂、雄黃、赤硝按特定比例混合。這些至陽至剛之物,在晨光熹微中泛著危險而神秘的光澤。他將混合好的藥粉均勻地鋪在鉛盒底部,足有寸許厚,接著又覆蓋上一層厚厚的、被他反復搓揉過的陳艾絨。艾絨的溫煦純陽藥性,可以中和、化解一部分陰邪之氣,而朱砂雄黃等物,則如同神話中的天兵天將,專職鎮懾封鎖一切妖邪。
準備工作就緒,陳默深吸一口氣,用一柄特制的、近一米長的黃銅長夾,小心翼翼地夾向那個依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皮箱。即便隔著一段距離,那皮箱上纏繞的怨毒與死寂之氣,依然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冰冷。當銅夾觸碰到皮箱的瞬間,一陣輕微的“滋啦”聲響起,仿佛滾油濺入寒水。
他穩穩地將皮箱吊起,緩緩放入鉛盒之中。皮箱落入盒底的瞬間,異變陡生!盒底的朱砂藥粉仿佛被無形之力悍然激發,驟然間紅光大盛,將半個院子都映得一片詭異的赤紅。緊接著,盒內傳來一聲極其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一頭被囚禁的巨獸,用身體猛地撞向了牢籠。整個厚重的鉛盒都為之震顫了一下,隨即又迅速歸于沉寂。
陳默面色不變,眼神卻愈發冰冷。他沒有絲毫猶豫,繼續將更多的混合藥粉和陳艾絨填入鉛盒,將那個不安分的皮箱徹底埋沒、層層覆蓋,直至鉛盒將滿,再也看不到一絲黑色。最后,他并起劍指,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上輕輕一劃,一滴殷紅飽滿的精血隨之沁出。他以這滴蘊含著自身磅礴生機與修為的精血為引,混合朱砂,在鉛盒的內蓋和外蓋上,心神合一,筆走龍蛇,分別繪制了數道復雜無比的鎮壓符文。符文一成,血色光芒一閃而逝,徹底隱入鉛盒之中。
“合蓋。”陳默的聲音略帶一絲疲憊,卻不容置疑。
早已在一旁屏息等待的李浩,與另一名聞訊趕來的心腹手下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發力,合力將那片重逾百斤的鉛蓋緩緩抬起,對準卡槽,沉沉地蓋了下去。“哐——”一聲巨響,嚴絲合縫。
陳默最后俯下身,伸出手指,卻沒有觸碰,而是隔空寸許,仔細感受著鉛盒的每一條縫隙。確認那股邪異的能量波動被徹底隔絕,再無一絲一毫的外泄,他才終于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這鉛盒加上層層至陽藥粉和他的精血符文三重封印,應該能暫時鎖住那箱中之物的能量波動和精神侵蝕,但絕非長久之計。此物如同一顆被深埋的炸彈,不知何時就會因為某種原因而再次變得活躍。
“找一個絕對安全隱秘的地方,挖深井,用混凝土澆筑,然后深埋。地點只有你我知道。”陳默對李浩沉聲吩咐道,“此物有蠱惑人心的能力,必須定期巡查周圍,若有任何異常,立刻報我。”
“是!先生放心!”李浩神色肅然,他雖不完全明白那是什么,但剛才的異象足以讓他明白此事關乎生死,絲毫不敢怠慢,親自帶人將沉重的鉛盒抬走處理。
喧囂和緊張散去,院子里只剩下孫濟民那具逐漸冰冷的尸身和一灘已經凝固的黑血,在晨曦的微光中顯得格外凄涼和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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