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琨果然不敢爽約!
程,礦上便日夜不停,優先保質保量運抵堡內,價格嘛,定讓管隊爺滿意!”
秦猛端坐上首,鐵甲齊整,目光掃過二人。他沒有咄咄逼人,只是平靜點出:“軍堡乃邊防重地,雪天將近,拒馬河冰凍后,韃子必定來犯。
所需物資量大且要穩妥。價,按市價即可。‘穩定供應’四字,遠勝蠅頭小利。日后有文書憑契,供方違約……帥司追究起來,本官也不好說話。”
話語平和,卻讓李、羅二人后頸一涼,心里咯噔一下,瞬間聽懂了潛臺詞:錢不少給,但貨要好、要準時、要不斷流。若出差池延誤軍機,等待他們的可不是尋常商賈糾紛,而是邊防帥司的問責。
“管隊爺體恤,我等必盡心竭力,絕不敢有誤!”李安平、羅世榮連忙拱手應諾。能攀上這棵大樹,拿到穩定大單,已是意外之喜。
當下三方議定條款明細,簽署文契。
待走出軍堡大門,李安平與羅世榮臉上的笑都快溢出來了。
——不僅拿到了定金,心中一塊大石也落了地,更覺得秦猛說一不二,并不像傳中那般兇惡。
張琨怕秦猛又刮他油水,在堡門口遠遠瞧著他們的神色,焦急等待的一顆心終于放回肚子里。
“兩位,情況如何?”張琨笑著迎上前。
李安平摸著懷里大額銀票,臉上笑容不減:“張班頭,這秦管隊說話得體,做事有分寸,且懂人情世故,真是年少有為,多謝引薦。”
“沒錯,傳多有不實,這秦管隊是有為的軍官。我礦行必定全力相助,打韃子,護家園。”頗有勇力的羅世榮哈哈大笑,鏗鏘表態。
“至于張班頭指引,羅某不會相忘。”
“是極,是極,改日,李某親自登門道謝。”
“哎喲,你們是不知道這位爺要命的樣子多可怕。”張琨聽到兩人夸贊,擠出一個笑臉。
他心中卻徹底放下心來。
秦猛這種人物,果然說話算話,沒找他麻煩。更重要的是這份引薦之功,李、羅兩家自然少不了他好處。
這可比過去欺上瞞下、提心吊膽的“得利”踏實太多,至少,在街上不用擔心被人一刀砍了,半夜也無人會潛入家中扭斷他脖子。
自打常氏糧行的車隊先來送過幾趟貨,后續幾家的糧食、布匹、鐵料便跟著運到,南河堡的儲備一下子鼓了起來。
一座座巨大的廒倉跟雨后春筍似的冒了出來,很快便被金黃的稻麥填滿,布匹堆疊如山,鐵料碼放如林。
李家和羅家的物資下午就到了,袋袋糧食入倉,棉花、布匹進庫房,清點完便立馬分去鐵匠坊、木工坊和火器坊。
堡內儲糧充足,上下心頭皆安。
秦猛并未因物阜民豐而松懈。他坐鎮軍堡,依循舊例,每日天光微亮便扎進軍營,親自操練軍卒。隊列陣型、刀槍劈刺、近身搏殺……
士卒練什么,他同練什么,甚至更狠,只管打熬身體。汗水浸透戰袍,鐵靴踏起滾滾塵煙,那身影既是指揮官,亦是最鋒利的矛。
他親身示范搏殺技巧,沉穩的聲音響徹校場:“力發于根,扭腰送肩,刀鋒鎖喉,快一分生,慢一寸死!而做到這些,先要扎實根基……”
軍營邊角的鹽作坊里,十幾個精壯漢子日夜輪班忙碌:溶解含雜質的粗鹽塊,嚴格按步驟反復過濾、澄清雜質,再倒入鐵鍋熬煮結晶。雪白細密的鹽粒如同雪花般被源源不斷刮出、晾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