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袋袋堆砌起來、純凈耀眼的雪花鹽,老保長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了,露出滿嘴漏風的豁牙:“寶貝,這是大寶貝啊!小心點,這鹽……是咱軍堡活路,一斗怕是能換好幾石糧嘞!”
在這個時代,精純如雪的好鹽價值往往遠超糧食,市場價格極高,同樣是貿易的硬通貨。
秦猛卻下令按人頭發放,堡內男女老幼人人有份。
當家家戶戶都領到以往只有王公貴胄才配享用的極品好鹽時,整個軍堡瞬間沸騰。喜悅之情難以表,連干活的號子聲都愈發響亮。
人人臉上紅光滿面,干勁十足,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軍堡內,忙得腳不沾地,處處透著奔頭:
鐵匠作坊里,爐火日夜不息,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不絕于耳;
木工作坊中,鋸木聲此起彼伏,刨花飛舞,各種器械及部件快速成型;
設在角落僻靜處的火器坊則最為神秘,范良帶著幾個徒弟在里面鼓搗配火藥,時常傳出悶雷似的低爆聲或他氣急敗壞的咒罵,偶爾又夾雜著幾聲“成了,這回成了”的狂喜嘶吼。
時間飛逝,兩日后。
劉德福這老家伙果然沒給秦猛“動手”的理由。
劉家龐大得令人咋舌的車隊,在約定日子內抵達軍堡。除卻明面上約定的五百兩銀子、一千石糧食外,還有秦猛當初刻意提高門檻額外索要的“寶物”——秦家祖傳的御賜腰帶。
這本是獅子大張口,那腰帶根本不存在,劉扒皮家中自然沒有。
然而,劉德福的手腕卻讓人心驚。
“秦管隊。”劉家領頭管事恭敬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謹慎:“那日劉家宅邸著火,庫房付之一炬。
我家大老爺深感愧疚,御賜之物關乎秦家體面傳承,老爺:愿以五百兩黃金作為贖抵之物,請管隊爺體諒海涵。
秦家的尊嚴,劉家日后定以別的方式補償,找到御賜之物即刻送來。”
秦猛盯著那一箱閃耀金光的金珠,面色平靜。他照單全收,沒有半分推諉客氣,心中對劉德福的忌憚卻更深一層。
這老癩皮狗!能舍棄如此重利,只為避免“留下話柄”和“當場沖突”,這份隱忍和算計,要么不動如山,一旦動手必定是狠招,一出手就沒退路。
秦猛忌憚歸忌憚,卻不是個怕事之人。他不僅賞賜了領頭管事,還笑著讓他幫忙帶話。
“勞煩管事回去轉告劉判官,讓他慢點尋找,本官不著急。我秦某人就在這邊陲軍堡等著。”
“是,這話……小人一定轉告。”管事心中怕極,硬著頭皮應下,卸完糧食便帶人匆匆告辭。
軍卒們忙著把糧食入庫,諸葛風也趕過來記錄造冊。秦猛叮囑他仔細檢驗、分開儲存,每袋取出些許先讓雞鴨吃,這才轉身回了自家小院。
陳月娘已備好了簡單的晚飯,日子好了也未鋪張:熱騰騰的粟米飯、豬肉燉粉條、幾個炒青菜、一盤腌蘿卜,搭配著野菜湯。
秦猛端起粗瓷碗,與陳月娘、秦小蕓如往常般邊吃邊聊,說些家長里短,聽她們說起裁縫鋪里的熱鬧景象,偶爾插句話,席間有說有笑。
就在吃飯時,秦猛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扒拉一口飯,還沒咽下,那蒼老又急促的聲音再次響起:“秦管隊,秦管隊…出…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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