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楊浩躬身行禮,“父親說,他會盡力周旋,但此事牽扯甚大,解決非是籽事。”
劉德福猛地轉身,胖臉上閃過一絲希望,隨即試探地問:“你父…我親家公果真如此說?”
楊浩點頭,語氣平靜的轉述:“父親讓我轉述,此事牽涉太廣,需要刺史大人親自定奪。只要刺史肯出面,你再出點錢,邊軍那邊也好打點。”
“那就好!”劉德福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太師椅上。盡管這出點錢肯定不少,但卻破財免災。
“等等,你父親沒有說其他話?”劉德福臉色陰晴不定,死死盯著楊浩,一字一頓地說道。
“沒沒……”楊浩臉色一變,下意識搖頭。
“哼,休要瞞我。”劉德福見女婿這樣,冷笑一聲:“我親家公什么脾氣,劉某多少了解一些。”
“說吧!”
楊浩被劉德福盯得渾身發毛,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之前我回去轉告您的話,爹爹不僅把我劈頭蓋臉一頓罵,還大罵混賬,說這是作死。你這只老狐貍心機深沉,又狡猾歹毒。”
“哼,這怪不得我,我這樣做就只能成為棋子。”劉德福聽到這些話非但沒生氣,反而心安不少。
但他沒注意到,女婿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愧疚。
……
幽州刺史府內,燭火搖曳,將幾個晃動的人影投在冰冷的墻上。
幽州別駕從事楊爍躬身立于下首,主位之上,刺史崔文遠輕撫著手中的溫玉如意,面沉如水。
“這么說,劉德福這老東西,不僅事情辦砸了,鬧大了,還反咬一口,想要拖所有人下水?”
崔文遠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往往是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楊爍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不敢抬頭:“是…下官教子無方,那孽子楊浩少不更事,被蠱惑走漏風聲,讓劉德福察覺到了棄車保帥之意。
他聲稱…聲稱手中握有歷年漕運往來、以及向草原輸送物資,擄掠販賣人口的詳細賬冊副本,藏于隱秘之處。若他身死,那些東西便會公之于眾…”
“砰!”
玉如意被扔在案上,發出一聲脆響,打斷了楊爍的話。
崔文遠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愈下愈大的雪,沉默了片刻。
“劉德福…一個漕運判官,倒是小瞧了他的膽子和他那點心思。”
他冷笑一聲,“秦猛…鐵血軍寨…邊軍這次,是踩著劉德福這個蠢貨,把手伸到我們幽州地界來了啊。”
“刺史大人明鑒!”楊爍連忙道,“邊軍帥司一向對幽州財賦重的頗有微詞,苦于無借口介入。
此次劉德福私自調兵攻殺邊軍,實乃授人以柄!
秦猛此人,勇悍異常,又立此大功,恐更得帥司賞識。
若不能妥善處置,讓其借題發揮,后果不堪設想。”
“妥善處置?”崔文遠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如何處置?劉德福不能輕易滅口,秦猛又動不得。
難道真要如邊軍所愿,割肉飼鷹,奉上大筆錢糧撫恤,讓他們名正順地把手插進幽州城?”
書房內陷入死寂,只有炭火偶爾爆裂的噼啪聲。
良久,崔文遠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劉德福不是想活嗎?可以。告訴他,他的命,可以留著。
但他闖下的禍,得他自己去填。
他不是恨透了秦猛嗎?本官就給他一個機會……”
他壓低聲音,對楊爍細細耳語一番。
楊爍越聽越是心驚,臉色變幻不定,最終躬身道:“下官…明白。這就去安排。只是此事…”
“只管去做。”崔文遠揮揮手,重新拿起玉如意,“幽州,還不是邊軍說了算。記住,要快,要在邊軍帥司反應過來之前,把消息送出去。
至于劉德福…事成之后,他知道太多,總歸是個隱患。”
楊爍心中一凜,深深一揖:“下官,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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