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則護送著車隊和流民,一直到軍寨門口。
張崇目光銳利,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鐵血軍寨:
寨墻竟然有三丈多高,是用土木和巨石壘砌而成的,上面布滿了雉堞,比尋常的縣城還要堅固。
墻頭上的哨崗,巡邏隊戒備森嚴,旌旗迎風招展。
旗下的士卒雖然穿的棉衣有些陳舊,卻都披著皮甲,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銳利得像鷹隼。
張崇這位久經沙場的老行伍,不禁暗自點頭稱贊。
他卻不知道,這些守在墻上的,只是協助寨兵執勤的鄉勇和民兵,勉強算是軍寨預備隊而已。
郡城的官糧隊護送流民剛一抵達。
軍寨的行營主簿諸葛風,便親自帶人前來。命人領著他們去寨外一排新建的茅屋里,給他們準備熱水讓他們沐浴、發放潔凈的冬衣,又讓人熬煮驅寒的姜粥,一切都井井有條。
與此同時,軍寨的書吏登記流民信息,軍營里也有人過來,對著流民高聲吆喝,分配去處。
鐵血軍寨果然像傳聞中那樣!
真心收攏百姓,不僅做事高效,還透著滿滿的人情味。
張崇和林婉兒在一旁看著,都忍不住嘖嘖稱奇。見虛弱的婦人嬰孩有人照料,他們放了心。
諸葛風安排好流民的事情,才整了整衣袍,邁步走向張崇一行人,拱手見禮,語氣沉穩有禮。
“在下諸葛風,忝為軍寨行營主簿,方才忙于安置流民,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張崇忙抬手回禮,聲音洪亮:“先生客氣了。某乃燕北郡營指揮使張崇,奉郡守之命,押送一批糧食前來軍寨,支援軍需。
眼下糧食已在寨外,還請主簿派人查驗交接。”
“張指揮辛苦,遠途押送糧食不易。”諸葛風微微頷首,當即轉頭吩咐人交割糧食,核對清楚。
他又轉向張崇,一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糧食交割之事有專人負責,張指揮一路勞頓,不如先隨我入寨歇息,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進入軍寨后,里面的景象更讓林婉兒這位官家小姐目不暇接:
數十個半大孩子排成隊列操練,步伐整齊劃一,喊口號的聲音響亮有力。
還有二十多名女子,短打穿著,手持木矛,認真習練刺擊,奔跑呼喊時,英氣一點不輸男兒。
一股肉香從幾個伙房飄出。
一股濃郁的酒香從某處飄來,引得張崇等軍中漢子連連聳動鼻子,順著香味望去。
那是一處掛著“釀酒作坊”木牌的院落,門口有士卒嚴密守衛,顯然是軍事重地,外人不能靠近。
張崇等人這次來,是為了拜訪秦猛,卻沒想到秦猛天還沒亮,就親自率領親兵離開軍寨。
諸葛風接待了他們,說寨中事務繁忙,卻還是懇請貴客多留幾日,秦統領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之后,諸葛風親自帶著張崇、林婉兒等人,參觀軍寨里非機密的地方。
張崇格外留意軍寨的軍事訓練:只見士卒們在到校場上演練鴛鴦陣,小隊之間配合得十分默契,攻防有度。
弓弩手們練習勁弩齊射,射出的箭矢多半都命中了靶心。
甚至還有夜襲、戰術配合和快速反應的專項訓練。
張崇越看越是心驚,這樣的練軍方法,既嚴謹又實用,比他所知的許多官軍都要強得多。
想到秦猛只是以流民和邊卒為基礎,竟然練出了這樣一支強軍,還能和外虜血戰不落下風。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強烈的敬佩之情。
林婉兒則對軍寨里婦人、孩童的情況更為上心。
她看到許多女子在工坊里縫制棉甲,或是在醫療所里幫忙照料傷患,動作熟練又專注。
又看到那些孩子雖然穿的衣衫簡樸,臉色卻紅潤有光澤,在學堂里誦讀詩書之余,還會幫忙做些灑掃、搬運的活兒,眼神明亮,充滿了生機。
她想到途中救助的余楊氏和她的嬰孩,又想起父親時常跟自己說的百姓為重,自己雖然是郡守之女,往日里卻很少能為百姓做些實事。
一顆心漸漸萌發出強烈的念頭。
她也要在這里,為這些苦難的人做些什么。
外面的風雪依舊呼嘯,鐵血軍寨卻像一顆頑強跳動的心臟,在邊陲之地充滿活力地運轉著。
它吸引著四方走投無路的流民,人口增加,軍寨變強,也在悄然改變著每一個到來之人的命途。
……
……
流民仍在涌入,寨內的炊煙日漸稠密,軍寨的夯土墻在持續加固。
張崇,林婉兒兩個故人來,秦猛是真的帶隊巡視防區——他總覺得秦大壯這老實人被忽悠。
老狐貍保長王槐說過,雙渦堡還比不上曾經的小南河堡,秦大壯說的話夾雜水分,他必須要親自看看,疏忽大意,今年冬季得出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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