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除了拉著李隆基同歸于盡之外,基本上也不會有別的選擇。
萬幸的是,他早來了兩年。
盡管兩年時間,不足以讓他積累起一股顛覆性的力量,但總歸還是讓他多出了一些還手之力。
心思電轉間,他不由得暗自慶幸,隨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而就在他吐氣之時,李瑛聽見李瑤的吼聲,也終于有些繃不住了。
他沒忍住紅了眼眶,強撐出來的鎮定也瞬間一瀉千里,朝李瑤顫聲問道:“不如此......又能如何呢?”
李瑤怒目圓睜,低吼道:“什么如此如何的,父皇把你廢了又怎樣,他李琩能搶,咱們不能搶嗎,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你以為你這么做,高興的是誰?”
李琚固然有千般心思,可李瑤這句話,他卻是十分贊同。
他收斂思緒,望向李瑛,附和道:“五兄此,甚合我意,若咱們當真犯下了彌天大錯也就罷了,可現在的局勢,分明是父逼子死。”
說著,他的面色嚴肅起來,沉聲道:“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任何事情,都是互相的,沒道理咱們就必須要束手就擒。”
聽見兩人的輪番勸說,李瑛眼眶通紅,本就有些繃不住的臉上,更是頃刻間爬上了深深的痛苦。
李瑤接著勸道:“二兄,你固然可以選擇一死了之,全了你的名聲,我與八弟,亦可逃出大唐,隱姓埋名茍且偷生。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跟著你的臣子,那些拿命信任你的心腹?”
“沒勝算的!”
李瑛終于徹底失態,雙手抱著腦袋,滿臉痛苦的搖頭:“那是十死無生的選擇,孤要是真帶著你們走上那條不歸路,才是真的對不起所有人。”
李瑤惱怒道:“沒勝算又如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為大丈夫之風骨。二兄你當了二十年的太子,這點膽魄都沒有嗎,咱們三兄弟再無能,難道還崩不掉李琩一顆牙?”
“匹夫一怒,尚可血濺五步!”
李琚也緊接著表態,他的確有私心,可這份私心,不包括受到迫害之后不反抗。
而且他既然選擇回長安,自然也已經做好了與李瑛和李瑤共進退的準備。
再者,他與兩人共進退,實則也是在自救。
畢竟作為堅定的太子黨,他可不認為在他已經明確忤逆了李隆基,選擇站隊李瑛之后,李隆基還會放過他。
退一萬步說,縱然李隆基會放過他,武惠妃與李琩母子,還有藏在暗處的李亨,也未必會放過他。
總之于他而,最后的結果只有兩個。
要么,就是在李隆基廢黜三人之后,他帶著李瑛和李瑤退到西域,繼續按照原計劃猥瑣發育,謀劃布局,等待時機。
要么,就是與李隆基干一架之后,他帶著李瑛和李瑤逃到西域,然后直接起兵奉天靖難,清君側以誅不臣。
反正,不會有第三種選擇。
但哪怕是兩人輪番上陣勸說,李瑛仍是不斷搖頭,滿臉痛苦地反復呢喃道:“不行,不行,咱們沒勝算,沒勝算的,與其死那么多人,去拼一個沒有任何希望的可能,不如讓孤一力擔之......”
聽見李瑛這話,別說李琚這個穿越者,就連李瑤都有些無語了。
只是看著李瑛痛苦的樣子,兩人遲疑了一瞬,也不好再繼續勸說。
畢竟李瑛的主意正,是他們都知道的事情。
一時間,書房里的氣氛沉默了下來。
李琚沉默片刻,看向李瑤道:“五兄,眼下的局勢,二兄心有顧忌,實屬正常,這樣,你留在東宮勸勸他,小弟先走一步,去準備準備。”
李瑤立刻明白過來李琚所說的準備是準備什么。
他眼中浮現一抹決絕之色,點頭道:“你去,東宮有我!”
李琚頷首,不再多,轉身欲走。
但還未走出半步,袖子便被李瑛狠狠的抓住。
他眉頭緊皺,回頭居高臨下的望著李瑛,卻見李瑛一張臉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
迎上李琚的注視,他紅著眼眶張了張嘴,神色哀痛地哀求道:“八弟,算孤求你,你再聽一次為兄的話,最后一次,行嗎?”
李琚眉頭皺得更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李瑛接著哀求道:“為兄知道你在西域積攢了不少東西,可那些東西,比起整個大唐,實在太微不足道了,算為兄求你,不要白白枉送性命,行嗎?”
李琚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手上暗暗用力,想要扯回袖子。
可今日的李瑛不知為何,力氣大得驚人,任憑他怎么拖拽,依舊紋絲不動。
而李瑛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大力,一張臉則是面色漲得通紅。
突然,他怒目圓睜的低吼道:“老八,你難道不想當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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