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湖的水波拍打著石臺,濺起的銀珠落在阿蘭手背上,涼得像早年間霧隱部落的晨露。她低頭摩挲著鎮脈石上的裂痕,指甲劃過那些暗紅色的血漬時,指節微微發顫,這石頭里嵌著的不僅是她的肋骨,還有被秦峰囚禁的十五年光陰。
“這石頭吸了太多怨氣。”阿蘭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什么,指尖在石面的圖騰上慢慢游走。那些螺旋狀的紋路讓她想起部落的祭壇,小時候阿媽總牽著她的手,踩著同樣的紋路跳祈年舞,裙擺在篝火里像朵盛開的金達萊。心口突然泛起一陣尖銳的疼,她下意識按住胸口,那里的舊傷還在隱隱作痛。
趙曉燕將二叔那本泛黃的日志遞向阿蘭時,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對方的手腕。那觸感涼得像剛撈起的冰塊,唯有腕間銀鐲還殘留著一絲溫熱。她垂下眼,聲音里帶著幾分怯生生:“阿姨,您看……二叔在日志里記了好多關于您的事,說您最愛用凍梨蘸著蜂蜜吃。”
阿蘭翻開日志的瞬間,指腹下粗糙的紙頁突然變得滾燙。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里藏著她熟悉的溫度,某頁角落畫著個簡筆畫,一個扎羊角辮的姑娘追著狐貍跑,旁邊寫著“阿蘭又偷摘薩滿的漿果”。她的睫毛突然垂下,遮住眼底翻涌的淚,原來阿山什么都記得,連她七歲時的淘氣都刻在紙上。
“秦峰第一次來部落時,也帶著這樣的本子。”阿蘭合起日志,指縫間漏出的湖風帶著腥味,“他說要記錄霧隱人的民俗,卻總盯著我阿媽留下的銀鐲看。”她摩挲著腕間的鐲子,上面的平安紋已被磨得發亮,“后來才知道,這鐲子能指引還魂玉礦脈。”
趙衛東蜷著腿蹲在石臺上,手里木柴被斧頭一下下削著,木屑簌簌往下掉。突然”咔嚓”一聲,斧頭劈偏了,砸在旁邊冰面上,脆響驚得湖面銀魚”唰”地四散逃開。
”呸!”他往冰面上啐了口唾沫,掌心木屑已經堆成小山,”那老不死到底圖的啥?折騰這么多條人命,就為塊破石頭?”
阿蘭的目光突然暗下去,落在
720頭頂的發旋上。孩子正趴在石臺上數銀魚,小手拍打著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她悄悄收緊手指,指甲掐進掌心,秦峰不僅要礦脈,還要
720這株“活體容器”,就像當年把她改造成礦脈引路人一樣。
“他年輕時被長白山的瘴氣傷了肺。”阿蘭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總說活不過五十歲,所以才瘋了似的研究還魂玉。”她突然看向蘇晴,眼神里帶著懇求,“你們見過的實驗體,是不是都很痛苦?”
蘇晴剛要開口,卻被女人眼里的恐懼堵住了話頭。她想起蛇姥姥臨死前的嗚咽,那些半人半獸的軀體里藏著的,或許都是和阿蘭一樣的絕望。“秦峰把還魂玉能量強行注入活體,”她盡量讓語氣平和,“但阿姨你不一樣,你沒有失去神智。”
“因為阿山偷偷換了我的藥劑。”阿蘭突然笑了,眼角的紋路里盛著淚,“每次秦峰讓我喝‘營養液’,阿山都會提前用草藥調包。他說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要讓我記住自己是誰。”她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