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手指還停在殘劍上方,血珠滲出舊傷,順著掌紋滑落,砸在劍脊上被裂痕瞬間吸盡。劍身嗡鳴未歇,血紋翻涌如活物。他正欲再試,屋外驟然傳來馬蹄踏地的轟響,塵土從茅草屋頂簌簌震落。
他抬手抓起殘劍,劍柄入手冰涼,裂痕中的血紋卻猛地一燙。屋外喊殺聲已近,夾雜著村民驚叫與房屋倒塌的悶響。他一腳踹開后窗,翻身躍出,落地時左腿舊傷一沉,卻未停步,借草垛掩身,伏低身形。
三百鐵騎如黑潮涌入荒村,為首者披玄鐵重甲,跨下黑馬四蹄裹鐵,手中長刀斜指地面,刀口滴血。他身后,匪徒已點燃三間屋舍,火光映出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一名孕婦蜷縮在碾盤后,腹隆如鼓,雙手死死護住小腹。兩名匪兵獰笑著逼近,刀尖挑開她衣襟。
楚寒右手指節猛然繃緊,殘劍在掌中輕顫。那股火種,自荒原蘇醒以來僅被動燃起兩次,此刻竟在胸中翻騰,如沸水將裂釜。他未思索,只覺一股熱流自丹田炸開,赤金之氣順經脈奔涌,右臂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火紋,一閃即隱。
他沖了出去。
殘劍自下而上斜撩,火種之力裹挾真元灌入劍身,劍尖劃出一道赤金色弧光。刀風撲面,他偏頭避過劈來的砍刀,殘劍已斬入匪兵脖頸。骨裂聲起,頭顱飛旋,血柱沖天。第二名匪兵回刀橫掃,楚寒矮身突進,殘劍由下而上穿刺其心口,劍身裂痕中血紋驟亮,仿佛飲血復蘇。
他一腳踢開尸體,撲至孕婦身前,將她拉向碾盤死角。馬蹄聲逼近,黑甲首領策馬而來,長刀橫舉,護體罡氣在周身形成淡青光罩。他俯視楚寒,冷笑:“哪來的野狗,敢壞我黑風寨規矩?”
楚寒未答,殘劍橫于胸前,火種在體內奔流不息。他能感覺到,這股力量并非無端而起——是怒,是殺意,是眼見無辜被屠的不可忍。火種因情緒激蕩而燃,比荒原那次更熾,更穩。
黑甲首領一刀劈下,罡氣如潮,地面炸裂。楚寒舉劍硬接,殘劍嗡鳴欲斷,他雙臂劇震,虎口崩裂,血順劍柄流下。但他未退,火種預判刀勢,在對方收刀瞬間側身突進,殘劍貼著刀身滑上,直取咽喉。
首領急退,護體罡氣轟然炸開,將楚寒震飛三丈。他撞倒土墻,碎石壓住左腿,口中腥甜。對方獰笑,調轉馬頭,長刀高舉,直沖而來。
楚寒咬牙,右手死握殘劍,火種再度暴漲。他不是要活,是要殺。
赤金真元自丹田奔涌,匯于右臂,殘劍裂痕中血紋如活蛇游走。他猛然躍起,殘劍由下而上劈出一道劍氣,裹挾火種熱流,撕裂空氣,直斬首領面門。
罡氣崩碎。
劍氣斬入首領左肩,玄甲崩裂,血花飛濺。黑馬嘶鳴,首領踉蹌墜馬,捂肩怒吼:“殺了他!給我碎尸萬段!”
鐵蹄四起,十余匪兵圍攏。楚寒喘息粗重,真元幾近枯竭,右臂火紋消退,殘劍垂地。他退至藥廬門前,背靠木墻,目光掃過村中火光,尸體橫陳,孩童伏尸井邊,老婦撲在孫子身上被亂刀砍死。
他握緊殘劍,火種未熄,仍在體內緩緩燃燒。
一名匪兵揮刀劈來,楚寒側身避過,殘劍格擋,火星四濺。對方力大,震得他半身發麻。他借力旋身,殘劍自下而上刺入對方肋下,拔劍橫斬,逼退另一人。火種預判出刀軌跡,他險險避過要害,肩頭仍被劃開一道深口,血浸透粗麻短褐。
他撲向首領腰間,一掌拍開護衛,右手探出,奪下其腰間藥瓶。瓶身刻“聚氣”二字,丹香微溢。他將瓶塞入懷中,轉身欲走,卻見藥廬門開,老人倒于門檻,胸前血污浸透麻袍,口角黑血不斷涌出。
楚寒沖上前,單膝跪地,扶起老人頭顱。
老人眼瞳渙散,手指微動,指向村外山林,斷續道:“黑風寨寨主是你的故人”話未盡,手垂下,氣息斷絕。
楚寒僵住。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