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翻滾入石縫的瞬間,后背撞上嶙峋巖壁,左肩舊傷撕裂,血順著粗麻短褐洇開。他沒有停,右手殘劍橫掃,劍鋒在石面上劃出一串火星,借力側身翻滾三尺,避開第二道烏光。那光釘入他方才頭顱所在的位置,石面焦黑,青煙升騰,腐蝕聲如蛇信吞吐。
他低頭,頸側焦痕火辣,一縷黑氣正順著血脈向內游走。火種在丹田深處震顫,自發升溫,將那縷毒氣裹住,緩慢擠壓。他閉眼,感知火種運轉——不是被動燃燒,而是主動吞噬。他想起北境荒原初醒時,喝下那碗藥汁后火種第一次自主升溫,那時它煉化的是藥力。如今,毒素是否也能成為燃料?
他引導火種下沉,纏住那縷黑氣。火種震顫加劇,像是在抗拒,但楚寒沒有松手。他將戰意真核沉入火種核心,以意志壓迫。剎那間,火種猛地一縮,隨即膨脹,將黑氣絞碎,化作一縷精純能量,順著經脈注入枯竭的丹田。
真元如細流,重新在經脈中游走。
他睜眼,呼吸微沉。有效。
可左腿突然一軟,膝蓋砸地。舊傷在突破聚氣境時便已裂開,方才強行施展碎星步,經脈負荷過重,此刻劇痛如刀割。他咬牙,殘劍拄地,撐起身體,目光掃向石縫出口——王大勇已逼近,刀鋒貼著巖壁滑行,發出刺耳摩擦聲。
楚寒退后半步,重心壓在右腿。王大勇刀勢突變,橫斬而來。他左腳本能發力,卻在抬腿瞬間,舊傷崩裂,步伐偏移。刀鋒擦過肋骨,布料撕裂,皮肉翻卷。
火種驟燃。
劇痛被短暫壓制,他借殘劍點地,身體如斷線木偶般甩出,完成半式碎星步——星移。身形錯位,掠出三丈,撞入一片碎石坡。身后,王大勇收刀,目光冷峻,沒有追擊,而是側身讓開。
慕容淵從上方飄落,青衫未染塵,玉制藥杵輕握手中。他看著楚寒,眼神如看一具將死之軀。
“你逃不掉。”他說。
楚寒不答。他低頭看左腿,血已浸透褲管。火種仍在運轉,但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滯澀,像是被什么纏住。他不能久戰。
他轉身,踉蹌奔向峭壁邊緣。王大勇低喝一聲,提刀追上。慕容淵未動,只是袖中寒光微閃。
楚寒沖至斷崖,身后刀風逼近。他沒有回頭,而是猛然將殘劍插入巖縫,雙手握柄,猛力一壓。劍身裂痕震顫,巖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右腳蹬地,借反作用力向側躍出。
轟——
上方巨石松動,滾落而下。第一塊砸中王大勇刀鋒,將其震偏;第二塊直擊其肩,迫使他后退;第三塊、第四塊接連墜落,亂石如雨,將王大勇與三名追兵盡數掩埋。塵煙升騰,碎石滾落聲不絕于耳。
楚寒單膝跪地,喘息粗重。左腿傷勢加劇,血順著腳踝滴落。他抬頭,慕容淵仍立原地,未被波及,臉上無怒,反而浮現一絲笑意。
“有點意思。”他輕聲道,“能引動山崩,說明火種已能影響外物。可惜”
他抬手,玉制藥杵指向楚寒。
“你撐不到下次突破。”
幽綠光芒自杵尖射出,無聲無息,直取楚寒丹田。楚寒橫劍格擋,光束擊中殘劍,未爆,未燃,而是如活物般滲入劍身裂痕,順著青銅紋路蔓延,直逼掌心。
火種驟震。
一股陌生氣息涌入識海。
剎那間,一段掌法浮現——五指微曲,掌心凝氣,毒火自經脈逆沖,以氣御焚,焚敵于無形。招式陰狠,卻與火種運轉軌跡隱隱契合。楚寒瞳孔微縮,這不是他學過的任何戰訣。
是“焚毒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