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之后,段楚寒順利地打進十六強,心中雖有一絲喜悅,但深知征程尚未終結。然而,十六強的角逐尚未塵埃落定,激戰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各擂臺上的刀光劍影與法術碰撞不絕于耳。經過一夜的休整與精心調服丹藥,他盤膝靜坐于營帳之中,丹藥的藥力如暖流般滲入四肢百骸,傷口上的血跡早已結痂愈合,只余下淡淡的疤痕;體內消耗殆盡的靈力與疲憊不堪的體力,也在丹藥的滋養下基本恢復了七八成,雖未達巔峰狀態,卻足以支撐行動。于是,他緩緩起身,撣去衣袍上的塵埃,決定前往其他擂臺觀戰。常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段楚寒暗忖道,觀看他人的比試,尤其是那些潛在對手的較量,如劍法凌厲的李云峰或法術詭譎的張婉清,或許能窺得一絲制勝的契機,甚至從中領悟出破解之策。他穿行于喧囂的比武場,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各個擂臺的激戰,每一招每一式都細細揣摩,心緒在緊張與期待中交織。
此刻,在新晉弟子十六強賽的晉級擂臺上,一場雷宇殿內部的較量即將上演——雷抒南對戰雷半嶼。
說起雷抒南,他的命運坎坷得令人扼腕。八歲那年,他所居住的村莊原本如同遺世的明珠,寧靜祥和,恍若世外桃源。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簡單而滿足。村子四周環繞著郁郁蔥蔥的茂密樹林,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縫隙,灑落下無數跳躍的金色光斑。孩子們就在這溫暖的光斑下追逐嬉笑,清脆的笑聲在林間回蕩;大人們則各自忙碌于田間地頭或操持著家中的瑣碎生計,一派恬淡景象。然而,一場恐怖至極的獸潮毫無征兆地驟然爆發,瞬間吞噬了這片安寧。年幼的雷抒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至親的家人和熟悉的村民們在狂暴的獸潮中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喪生,那鮮血淋漓、哀嚎遍野的景象,成了他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噩夢烙印。
那獸潮如同決堤的滅世洪流,又似遮天蔽日的滾滾烏云,帶著毀滅一切的兇戾氣息,鋪天蓋地地席卷了這方小小的凈土。剎那間,所有的平靜被徹底撕碎,村莊陷入煉獄般的混亂。無數形態猙獰的野獸張牙舞爪,它們眼中閃爍著擇人而噬的兇光,口中森然獠牙泛著死亡寒芒。驚慌失措的村民們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奔逃,卻絕望地發現根本無處可躲。凄厲的哭喊聲、絕望的求救聲與野獸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瘋狂交織,匯成一曲來自地獄的末日交響,仿佛整個天地都在崩塌陷落。
小小的雷抒南蜷縮在角落,巨大的恐懼讓他渾身顫抖如篩糠,冰冷的絕望深入骨髓。他自己也險象環生,野獸的利爪帶著腥風劃過,險些將他撕裂,他曾在死亡的邊緣苦苦掙扎。萬幸的是,命運似乎并未徹底將他拋棄,他成了那片廢墟中唯一的幸存者。就在他遍體鱗傷,像一只被遺棄在黑暗中的幼獸般,蜷縮在斷壁殘垣間瑟瑟發抖、絕望無助之際,當時還是掌門首徒的天致遠恰巧路過此地。天致遠一襲勝雪白衣,氣質出塵,風度翩翩。他目光掃過廢墟中那孤苦伶仃、滿眼驚懼的孩童,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憐憫的漣漪,于是便俯身將這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帶回了天劍門。
天劍門群山巍峨,峰巒疊嶂,終年云霧繚繞,瓊樓玉宇若隱若現,確實恍如人間仙境。然而,進入天劍門后的雷抒南,并未迎來想象中的美好新生。在殘酷的修仙界,靈根資質乃是決定一個人仙途命運的關鍵。不幸的是,雷抒南身具的,是駁雜不堪、被視為廢柴的五靈根。這就像一道與生俱來的沉重枷鎖,在追求純粹與效率的修仙路上,無疑是極大的劣勢。那些擁有純凈單一靈根或雙靈根的弟子,往往被視作天資卓絕的仙苗,得以進入首峰,接受門派最優渥的教導和最頂級的資源傾斜,修煉高深莫測的功法。而身具五靈根的雷抒南,則被無情地排除在這光明的行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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