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同行的一位長老雷書瑤,見雷抒南身世如此凄慘,小小年紀便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變故,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憐憫。他動了惻隱之心,破例收他做了記名弟子。這對雷抒南而,雖非一步登天,卻也是無邊黑暗中透入的一線寶貴曙光。他深知這個機會是何等不易,內心暗暗立下誓,定要付出百倍努力,絕不辜負這份恩情。
從此,雷抒南開始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刻苦修煉生涯。每一天,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還未來得及穿透厚重的云層,他便已經起身,獨自前往門派中最為偏僻冷清的角落,開始枯燥而漫長的修煉。他的身影在朦朧的晨光中顯得格外孤獨,卻又透著一股磐石般的堅定。他依照著記名弟子所能接觸到的粗淺功法,一遍又一遍,近乎偏執地運轉著體內那駁雜稀薄的靈氣,試圖沖破天賦的桎梏,艱難地提升著微末的修為。然而,天賦的鴻溝如同天塹般橫亙在他面前,無論他如何壓榨自己,付出的汗水與回報永遠不成正比,修為的提升緩慢得令人心焦。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二十歲。在這個年紀,其他弟子早已嶄露頭角,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與他同期入門的弟子中,已有數人成功筑基,踏入新的境界。那些筑基成功的同門,周身開始流轉著自信的光彩,在門派中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在他們的光芒映襯下,雷抒南越發顯得黯淡無光,仿佛一顆被璀璨群星徹底掩蓋的微弱塵埃。
恰在此時,雷書瑤長老晉升為雷宇殿長老。新官上任,門派中繁重龐雜的事務如同洶涌的潮水般向她涌來。他每日都要殫精竭慮地處理各種門派紛爭、弟子管理以及資源分配等千頭萬緒的事務,忙得腳不沾地,心力交瘁。漸漸地,他對這個曾經讓她心生憐憫的記名弟子雷抒南的關注,便越來越少,疏忽甚至遺忘在了角落。失去了長老的庇護,雷抒南在雷宇殿的處境急轉直下,開始飽受同門的輕視、排擠乃至惡意打擊。其中尤以雷半嶼為甚。此人自恃修為已達筑基期,便眼高于頂,目中無人。他身材魁梧高大,眼神中永遠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慢與毫不掩飾的不屑。他將雷抒南視為可以隨意驅使的奴仆,動輒頤指氣使,肆意壓榨。他常常蠻橫地搶奪雷抒南千辛萬苦才積攢下來的那點微薄靈石和一些低階卻對雷抒南而異常珍貴的修煉資源。每次欺凌得逞,雷半嶼臉上總會浮現出一種戲謔而滿足的笑容,仿佛在盡情享受著這種將弱者踩在腳下的扭曲快感。
雷抒南的身上,常年累月地帶著新舊疊加、層層疊疊的傷痕。舊的瘀青尚未完全消散,新的血痕便已猙獰地覆蓋其上。那些傷痕,有的是被重拳擊打留下的深紫色瘀傷,有的是被銳利器物劃破皮肉的血口。每一次遭受欺凌,他都只能咬緊牙關,默默忍受,因為他深知自己孱弱的實力根本無法反抗。委屈和無奈如同沉重的鉛塊,塞滿了他的胸腔。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無人注意的偏僻角落里,獨自舔舐傷口,任由苦澀的淚水無聲滑落,心中的痛苦如同濃得化不開的烏云,沉重地壓在心頭,揮之不去。
有一次,雷書瑤偶然瞥見了他臉頰上那道尚未愈合、清晰可見的傷痕。那傷痕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目。雷書瑤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明顯的不悅,冷聲問道:“臉上這傷,怎么回事?”雷抒南嘴唇微微翕動,喉嚨發緊,正想鼓起勇氣說出真相。然而,一旁的雷半嶼卻搶先一步,用一種故作隨意的語氣回道:“稟長老,這小子不長眼,跑去紫薇殿偷窺木婉婷師妹,被紫薇殿的其他師妹們圍住教訓了一頓。”雷半嶼說這話時,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笑意,眼底深處閃爍著陰險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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