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餛飩攤煙火氣十足。
莊別宴放在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在聽到曲荷說的話后慢慢攥成拳。
他抬頭,對上她眼里的對找回記憶的決絕和執著。
曲荷拿著勺子,無意識撇著湯面上的蝦皮。
“我知道,你告訴的我那些事,都是真實的。但是,我一點都記不起來。
每一次都像隔著一層霧看自己的過去,明明知道那里有東西,卻看不真切,這種摸不著看不透的感覺太難受了。”
她抬眼,眼眸似星辰蒙塵,迷茫黯淡。
莊別宴看著她的眼神,心臟被抽痛了一下。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實她并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她只是相信事情本身,卻無法接受自己作為親歷者的缺席。
所以選擇親自找回那段記憶,哪怕可能沾染著黑暗。
這份清醒的勇敢,讓他欣賞,心疼,也讓他,恐懼。
清晨的喧囂依舊,但在兩人中間出現了一條無聲的洪流,慢慢地流向那段被塵封的過往。
吃完早飯,回了一趟家后,便準備出發。
曲荷為了不讓連主任看到,還特意交代莊別宴把車子開到村口社區服務站前的停車場。
莊別宴看著她鬼鬼祟祟上車的樣子,心里不爽。
“阿荷,我們是正經夫妻。”
“我知道,但這不是情況特殊嘛。要是讓人看到告訴了連主任,我怎么說?”
當初可是她信誓旦旦說要回家,也說了要和莊別宴離婚,她也是要面子的。
曲荷上車系好安全帶,可莊別宴卻站在車門外沒動。
“怎么了?”她問。
“今天是十五號。阿荷,你是不是應該把民政局的預約號先取消了”
曲荷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窘迫。
莊別宴挑眉看她。
她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飄忽,“已經取消了。”
昨天她回家后,日歷提醒今天要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她也不知怎么想的,腦子一熱,就給取消了。
莊別宴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耳根,唇角彎起。
視心坊。
邁巴赫穩穩停下。
曲荷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門頭,嘴角抽搐。
門口這個歪斜掛著的霓虹燈牌,配色大膽跳躍,如果不是白天,她差點以為自己誤入某個深夜酒吧。
她手指輕點玻璃窗,遲疑,“你,沒帶錯地方?”
一般心理醫院不都是嚴謹,肅穆的嗎?
莊別宴開安全帶,順著她手指方向望去,“眼睛能看到的東西,并不都是真實的,要看心看到了什么。”
這話說得有些玄乎,曲荷一知半解,帶著一腔疑惑跟著他下車。
然而,從那個不靠譜的門頭進來后,視野豁然開闊。
一條戶外長廊通往深處,盡頭是一座雅致復式小閣樓,白墻青瓦,頗有禪意。
門口的院子插著一面旗幟,風吹過,旗幟兩面寫著“視心”兩個字。
曲荷更好奇了。
難怪心理醫生掛號看診費這么貴,這噱頭,這裝潢,看來這個醫生有點手段。
莊別宴牽著她往里走,曲荷忍不住左右張望。
長廊上每一根柱子上都掛著一面紅色錦旗,只是上面的文字:
有沒有一種可能,情緒穩定的人才是真的瘋了?
只要我-->>這句話夠長就一定會有大聰明跟著讀。
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拒絕精神內耗,有事直接發瘋。
靠譜,又想活了。
去晦氣專用柚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