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副將一馬當先沖過吊橋,身后騎兵如決堤洪水般涌入寨門。
他原本盤算著直搗黃龍,卻迎面撞上那堵泛著寒光的冰墻,頓時頭皮發麻——“中計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后續人馬擠得甕城水泄不通,他只能硬著頭皮,朝冰墻上臨時留出的窄門沖去,口中狂吼:“破門!殺出去!”
身后,殺聲震天,騎兵隊列如一支黑色利箭,朝著冰墻中央那道僅容兩騎并行的窄門疾馳。
奇怪的是,直至前鋒騎兵距那道門不足十步,冰墻之上仍無半分動靜,既無滾石落下,也無箭矢襲來。
這種反常的寂靜,讓侯副將心頭掠過一絲不安,可奔涌的馬蹄早已收不住勢,身后的騎兵如同潮水般推著前鋒向前,堵死了退走之路。
他只能咬緊牙關,握緊長槍,準備迎接破門后的廝殺。
“殺!”前鋒騎兵十多人率先嘶吼著撞向窄門,卻在穿過門洞的瞬間,硬生生收住了韁繩。
侯副將緊隨其后,剛探出半個身子,只是一眼,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冰墻之外,一片黑壓壓的鐵甲陣列!
三百名騎兵身披飛虎衛制式黑鐵甲,手中長弓早已拉滿,箭尖在雪光映照下泛著森寒的冷芒。
隊列最前方,秦猛身著黑色重甲,面容冷峻。他看著狼狽沖出的偽援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放箭!”
話音未落,早已蓄勢待發的弓箭手齊齊松手。
“嗖嗖嗖——”箭矢破空的銳響連成一片,如密雨般朝著門洞處傾瀉而下。
箭簇穿透空氣的呼嘯聲中,最先沖出的十幾名騎兵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被密集的箭雨籠罩。
任憑他們抵擋也是徒勞,一根根破甲箭撕裂他們身上的鐵甲,穿透肌肉與骨骼,帶出一股股溫熱的鮮血。
侯副將只覺胸口一沉,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他低頭望去,三支長箭已深深扎進自己的鎧甲縫隙,箭羽兀自顫抖。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卻充斥著部下的慘叫聲、戰馬的悲鳴聲,還有箭矢穿透肉體的“噗嗤”聲。
他想開口咒罵,想下令反擊,可喉嚨里只能涌出汩汩鮮血,最后一絲力氣隨著生命一同流逝。
身體一歪,重重摔落馬下,連同胯下戰馬一同倒在雪地里,成為了堵住門洞的一具尸體。
“該死,射人,別射馬!”王善和王良等人的吼聲響徹。可箭矢太密集,許多戰馬也被波及。
短短數息之間,沖出窄門的幾十名騎兵已盡數倒地。尸體與戰馬層層堆疊,徹底封死了出口。
而甕城內,后續的騎兵仍在慣性驅使下向前沖鋒,前隊堵住了窄門,后隊不停,卻被攔住。
越來越多的騎兵沖入甕城中,
直至數百人擠滿了這座橢圓形的封閉空間,人馬擁擠,動彈不得,成了名副其實的“甕中之鱉”。
“嗚嗚嗚——”急促的號角聲突然響起,如同催命的符咒。
早已蹲伏在冰墻上的伏兵們聞聲而起,他們居高臨下,視野開闊,手中長弓盡數對準甕城內的敵軍。每一支箭矢都能精準地找到目標。
“射!給我往死里射!”外墻上的龐仁猛地揮下手臂,大吼下令,聲音里滿是壓抑已久的怒火。
剎那間,箭雨從冰墻四周傾瀉而下,如同一張巨大的死亡之網,將甕城內的敵軍牢牢籠罩。
被困在甕城中的偽援軍們徹底慌了神。
他們擠在狹窄的空間里,連揮舞兵器的余地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箭矢不斷落下。
有人試圖舉盾格擋,卻被身后擁擠的人群推得東倒西歪。
有人想要調轉馬頭后退,卻發現退路早已被后續沖進來的同伴堵住。
也有人拖開尸體,不顧一切地往前沖,卻成了活靶子,被冰墻上突然冒出的伏兵亂箭射穿。
即便僥幸越過窄門之后,卻碰上秦猛及大隊騎兵,在沖鋒中,在絕望中,被箭雨射成刺猬。
慘叫聲、哭喊聲、戰馬的哀鳴聲交織在一起,鮮血染紅了腳下的積雪,融化的雪水與血水混合,在地面上匯成一道道污濁的溪流。
一名身材魁梧的偽軍頭目揮刀劈開兩支射來的箭矢,嘶吼著想要組織反擊:“都別亂!守住陣型!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