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偏謹慎,皺眉道:“趙兄,咱們貿然動手,是否不妥?不如先稟報趙將軍,請他定奪?”
“哎,這點小事何須煩擾將軍!”趙平擺手——他實則是怕趙將軍顧全大局不同意,錯失良機。
他惡狠狠補了句:“這些欺壓百姓的蛀蟲,帥司礙著官場顏面不好動手,咱們就自己來!
孫仁伏誅的消息瞞不住,與其讓楊秋興之流警惕防范,不如果斷出擊,扳倒一個是扳,扳倒兩個也是扳!既然這楊什么是一路貨色,那就一并收拾了,還我飛虎衛防區一個清明!”
周揚欲又止,最終默然。
他雖覺此舉稍顯莽撞,卻也認可。能一勞永逸震懾宵小,免得幽州虎賁軍被地方蛀蟲當成紙糊的。
“秦老弟,你怎么看?”趙平轉頭追問。
秦猛見趙平態度堅決,心知此刻若是退縮,必被邊軍眾將所看輕,日后合作難免生隙。
更何況,對付幽州官僚,鏟除貪腐本就是“大義”之事,他更不能落于人后。無奈之下,他苦笑道:“趙大哥都這么說了,我沒意見。只是此次須得周密籌劃,絕不能留下把柄。”
四人一番密議,最終定下計策:
借雙塔鎮周邊常有馬匪流竄,打著剿匪的由頭去。再利用楊秋興近期要與草原商人做大宗交易的情報,探明情況,行“假盜鋤奸”之計。
秦猛派王鐵山、李山各率人馬前往,再讓王良、秦小六帶隊相助。
趙平更是豁然起身,斬釘截鐵:“你不便出面,我親自帶隊!機會來了,豈能不親手拿下這國賊?”
計策既定,秦猛立刻派石地虎帶精銳小隊先行。
——當夜,飛天衛便潛入雙塔城寨,摸進監鎮官府,次日天明,鎖定了一個關鍵人物——楊秋興最信任的倉曹林參軍,此人有貪杯的毛病。
石地虎設局,以珍貴的佳釀為誘餌,將其灌得爛醉,套問出了準確消息,一面繼續探查,一面及時將探得的消息以最快速度傳回軍寨。
“最新消息。”秦猛指尖點向雙塔寨外的地圖,聲音低沉,“兩日后子時,楊秋興會在野狼峪與草原‘灰胡’部落交易。這次,他動用了本應入庫的官糧,足足兩百車,要換黃白之物。”
“混賬東西!”趙平氣得額頭青筋暴起,低吼道,“用咱們將士浴血守護的糧草去肥韃子的肚子!”
“此獠不除,天理難容!”
“挑一批絕對可靠的弟兄在野狼峪設伏,關鍵是要等雙方匯合、驗貨交錢時,再雷霆一擊——如此才能人贓并獲,讓楊秋興百口莫辯!”
秦猛目光如電,沉聲道:“先選好伏擊地點,務必將雙方人馬都罩住。趙大哥、王鐵山帶隊動手,切記快、準、狠,莫讓消息走漏。”
“得令!”
……
南河城寨歷經兩日雷霆清洗,苛捐雜稅一掃而空,民生得以喘息,希望重燃,寨內非但未生亂象,反而人心凝聚,秩序更勝往昔。
然而,總有陰溝里的臭鼠不甘沉寂。
是夜深沉,附寨燈火漸滅,萬籟俱寂,唯有寒風卷過空巷,發出嗚咽之聲。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低矮的屋檐,身形矯健,直奔南墻,悄無聲息地翻越而出,融進墻外無邊的黑暗里。
他對此地極為熟悉,在廢墟與窩棚間敏捷穿行,最終閃入一處半塌的窩棚。
棚內,竟已藏著兩匹鞍轡齊全的駿馬,正吃著草料,不安地踏著蹄子。黑衣人明顯松了口氣。
黑衣人急步上前,伸手就去解韁繩,意圖顯而易見。
——他要趁夜報信。
可就在他腳踝發力、翻身欲上馬的剎那,側旁殘破的土墻后,黑暗中猛地竄出幾條彪悍身影,如獵豹撲食,動作快如閃電!
一人掃腿直攻下盤,另一人則鐵鉗般的手已狠狠扼住他尚未坐穩的脖頸。
巨力襲來,黑衣人悶哼一聲,被重重摜在冰冷的地上,臉頰緊貼著污濁的凍土,瞬間被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一道冷冽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盯你兩天了,城寨戒備剛解除就走,說,想往哪里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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