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執年的第一反應,莫不是要告狀?
笑話!她憑什么告狀?
分明是她心腸歹毒,加害小吟兒在先!
紀執年心下一橫,決不能讓謝南初惡人先告狀。
他猛地站起身來,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分明是你……”
與此同時,謝南初清冷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兒臣回京后,紀小將軍一直對兒臣多有照顧,兒臣亦愛慕紀小將軍,還請父皇下旨,賜婚……”
紀執年要發作動作頓時僵住,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驚得他腦中一片空白。
原本要說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硬生生改成了。“我不……”同意
只不過這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就被人打斷。
“臣,本來以為這宴會是為臣獨設的,原來也有八公主的份嗎?”墨硯辭靠著椅背,長腿交疊,輕蔑地勾著唇,一副懶散的神情。
他整個人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散漫,偏生又帶著不容忽視的鋒芒。
滿殿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須知寧遠帝雖失了往日的威嚴,但當年的兇名猶在。朝堂之上,還從未有人敢這般放肆地與他說話。
更令人詫異的是,寧遠帝竟未動怒.
只是他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鎏金扶手,殿內燭火搖曳,將他眼底的莫測映得忽明忽暗。“倒也是,這事不易在這里說,以后再議。”
謝南初側頭看向這個攪亂她計劃的男人。
而墨硯辭指節分明的手把玩著那支煙斗,不緊不慢地抬眸與她視線對接,忽而勾起一抹玩味又挑釁的笑。
之前幾次,謝南初沒有注意這煙斗,現在再細看……
看似尋常烏木長桿煙斗,約莫一尺二寸長,通體黝黑卻有暗紋,掛著的流蘇上墜著玉石觀音和銅錢,看不出材質,謝南初只覺得這暗紋有些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謝南初這邊還要思考,那邊又開腔說話。
“方才八公主所,臣也深以為然。”他嗓音低沉,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看向謝南初時,眼角上挑。“情之一字,本當跨越門第,以真心相許。所以,臣也想請旨解除與九公主的婚約。“
“啪……”的一聲脆響,寧貴妃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案幾上,酒液濺落在華貴的裙裾上。
“鎮南王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眾違逆圣意!”她美目含怒,只覺得怎么今天什么事情都不順,她又惡恨恨地看向謝南初。
怪她,都怪她。
野種就是野種。
與先前沉穩內斂的氣度截然不同,此刻的墨硯辭連個正眼都未給這位寵冠后宮的貴妃。
他慢條斯理地摩挲著煙斗上的紋路,語氣輕佻得近乎挑釁,“剛才在貴妃宮中,臣就說過,九公主容貌平平,實在不是臣喜歡的類型,當然雖然她不夠漂亮,但也沒有丑到嫁不出去,干嘛非讓臣娶?而且要是臣就是不喜歡,她嫁過去,不也還是受氣,何必?”
此時的謝南初早已不動聲色地退回席位。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興味,卻在心中暗嘆:這人……當真是狂妄至極。
一個假冒的鎮南王,誰給他這么大的膽子?
謝南初對他的真實身份,又多了幾分好奇。
寧貴妃氣得渾身發抖,精心保養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自從成了貴妃后,寧遠帝寵愛,她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這等羞辱。
謝清月臉上的笑意早已凝固,她也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委屈過,拼命想忍住的眼淚這個時候是怎么也止不住。
主要還是覺得在這么多人面前丟了面子。
樓洛洛可見不得謝清月這樣受委屈,樓洛洛見狀“騰”地一下站起身,指著墨硯辭怒斥。“你怎么能這樣對九公主,九公主怎么不漂亮了?她可是我寧遠的最有才華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性格溫順……”
墨硯辭將手中的煙斗輕輕地在桌上敲了敲,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那又如何?我就喜歡空有皮囊的美人。”
樓洛洛被噎得啞口無,眼眶瞬間紅了。
她覺得自己站在公理上,向來正義,誰也吵不過她,卻不知道多數人不過是給樓棄面子,不與她計較。
謝南初垂眸抿了口茶,心中暗忖:奇怪,這樓棄不是墨硯辭的人嗎?怎么對他妹妹這般不留情面?
正思索間,忽聽墨硯辭又意味深長地補了句,“如果換成八公主這模樣的,本王就倒是可以勉強接受。”
謝南初執杯的手一僵。
什么意思?
說她徒有其表?空有皮囊?
勉強接受?
但是這渾水為何要扯到她身上來?感受到來自樓洛洛和謝清月的兩道怨毒視線,謝南初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個畜生。
可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里安靜得好像只能聽到大家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