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城詔獄,深埋于厚重城墻之下,宛如一頭蟄伏的怪獸,吞噬著一切生機。石階蜿蜒向下,潮濕的氣息從黑暗深處撲面而來,夾雜著鐵銹與腐肉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墻壁滲出的水珠順著裂縫滑落,在火把的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跳動的火焰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細長扭曲,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里曾發生的無數酷刑與哀嚎。
那名被生擒的刺客已被鐵鏈死死鎖在刑架上,手腳關節處血肉模糊,破損的衣衫緊貼著皮膚,滲出的血早已干涸成暗褐色的痕跡。他的下巴歪斜著,像是被生生扭斷,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用低沉而急促的呼吸回應周圍的死寂。可即便如此,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依舊像被風雪磨礪過的刀刃,銳利而冰冷,死死盯住緩緩走進來的朕與厲欣怡,眼底燃著不屈的火焰,混合著野獸般的兇狠與頑抗,仿佛隨時會掙脫束縛,將一切撕碎。
厲欣怡的腳步微頓,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袖口。她的目光與刺客短暫交鋒,那雙灰藍色的眸子讓她心口驟然一緊,仿佛有冷風從脊背竄過。她低聲道:“陛下,此人眼神如此桀驁,怕是極難開口。”
朕負手而立,目光如寒鐵般銳利,聲音低沉而威嚴:“越是頑石,越要用烈火來煉。欣怡,你不是最擅長撬開別人的嘴么?”
厲欣怡唇角微勾,一抹冷意浮上眼底:“那臣女,便讓他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火把的光芒在她的瞳中跳躍,映出一抹危險的光彩。刺客的喉間發出低沉的喘息,似乎在無聲地嘲諷——或者,是在等待一場更為殘酷的較量。
“陛下,此人嘴極硬,常規刑罰恐怕難以奏效。”詔獄典獄官躬身稟報,臉上帶著一絲難色。
厲欣怡冷笑一聲,走上前去,仔細打量著那刺客,如同打量一件物品。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拔開塞子,一股極其辛辣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西域幻蛛的毒腺,混合了幾種能放大痛覺的草藥。”她聲音平淡,卻讓人不寒而栗,“只需一滴,便能讓他感覺如同被萬蟻噬心,烈火焚身。而且,意識會格外清醒,想昏都昏不過去。”
她示意行刑者捏開刺客的嘴,不顧其拼命掙扎,將一滴墨綠色的液體滴入其喉中。
幾乎是瞬間,那刺客的身體猛地繃緊,如同煮熟的蝦子般弓起,喉嚨里發出極度痛苦的“嗬嗬”聲,眼球暴突,血絲瞬間布滿眼白,全身肌肉劇烈痙攣,冷汗如瀑般涌出,將血污沖出一道道溝壑。
慘叫聲被卸掉的下巴堵在喉嚨里,變成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整個刑架都在他的掙扎下咯咯作響。
朕面無表情地看著。對于欲置朕于死地之人,朕不會有絲毫憐憫。
厲欣怡耐心地等那陣劇烈的痛苦稍緩,才冷冷開口:“說吧,誰派你來的?奧列格?還是阿勒坦?你們的計劃是什么?”
那刺客眼神渙散,似乎意志已在崩潰邊緣,但仍舊死死咬著牙。
厲欣怡也不急,又取出一個布包展開,里面是數十根細如牛毛的金針。“此針淬過藥,刺入特定穴位,能讓你癢到恨不能撕開自己的皮肉。”她捻起一根金針,緩緩刺入刺客手臂一處。
那刺客猛地一顫,喉嚨里的嗚咽聲變成了極其痛苦的、試圖磨蹭身體的掙扎,眼神中的頑固終于開始碎裂,化為無盡的恐懼。
“我說……我說……”他終于從喉嚨里擠出模糊不清的音節,涕淚橫流。
厲欣怡示意行刑者將其下巴合上,雖然依舊痛苦,但至少能說出完整的句子。
“是……是奧列格伯爵……”刺客喘著粗氣,聲音嘶啞破碎,“他……他讓我們伺機刺殺夏皇……制造混亂……若不成,便……便探查清楚東面山谷里的秘密……尤其是……是一種能燃燒的清水……”
果然是為了黑油提煉之術!朕眼神一寒。
“奧列格現在何處?商隊中還有多少你們的人?”“伯爵……伯爵仍在商隊駐地……等待消息……我們……我們一共來了二十人……分作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