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在一隊由北府精銳和“暗蜂”高手混編的“護送”隊伍“簇擁”下,如同喪家之犬般匆匆離開了定北城。城門在他身后緩緩合攏,沉重的鐵閂落下,發出悶響,仿佛在為他的離去畫上一個無情的句號。護送隊伍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刀鋒與弓弩隨時待命,與其說是護衛,不如說是押送。
他坐在顛簸的馬車上,面色蒼白,眼神中交織著憤怒、屈辱與隱憂。車廂里除了幾名貼身的心腹,便只有那份白紙黑字的臣服條約——墨跡未干,卻似千斤巨石壓在他心頭。他清楚,這不僅是一紙約束,更是懸在他頭頂的利劍,一旦歸國爭奪汗位失敗,這張紙便會成為釘死他命運的鐵證。
更令他坐立難安的,是體內那股若隱若現的異樣感覺——厲欣怡的“保險措施”。那是一種他無法掌控的力量,潛伏在血脈深處,如同暗潮般隨時可能翻涌,將他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提醒著他,無論走到天涯海角,他都無法真正擺脫束縛。
車隊沿著塵土飛揚的官道向北疾馳,遠方的地平線在熱浪中扭曲。阿勒坦望著那條通往故土的險途,心中明白,前方等待他的,不只是兄弟間的刀鋒相向,還有來自暗處的無數算計與殺機。他必須在命運的棋盤上拼出一條生路,哪怕代價是燃盡自己最后的尊嚴與熱血。
朕站在城墻之上,目送那支隊伍消失在北方蒼茫的地平線,心中并無多少喜悅,唯有冰冷的算計。阿勒坦此行,九死一生。即便有朕的“幫助”,他能成功登上汗位的概率也不過五五之數。但無論成敗,韃靼內部都必將陷入一場血腥的內耗,短期內再無暇南顧。
“陛下,俄羅斯女皇那邊,已有回信。”厲欣怡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玩味,“信使是奧列格伯爵的一個副官,被我們故意放回去的。女皇陛下對奧列格的愚蠢行動表示‘震驚’和‘遺憾’,聲稱其完全是個人行為,與俄羅斯帝國無關。她希望此事不要影響兩國之間的‘傳統友誼’,并期待與陛下就邊境貿易進行‘友好’磋商。隨信還送來了……十車皮毛作為賠禮。”
朕聞,不由冷笑。好一個棄車保帥,倒是撇得干凈。看來這位女皇,也是個利益至上、臉厚心黑的主。
“告訴她的信使,”朕淡淡道,“朕接受賠禮。貿易可以談,但需按我大夏的規矩來。至于奧列格伯爵,就留在我大夏‘做客’些時日吧。”
“是。”厲欣怡應道,隨即又問,“那批黑油……”
“照單全收。”朕毫不猶豫,“他們賣多少,我們就要多少。價格可以比市價稍高一線,免得他們起疑。但要徹底查清其產地和運輸路線。”
“臣妾明白。”
處理完外患,朕將目光轉向內政。定北城經此一連串風波,雖最終穩住局面,卻也暴露了不少問題。軍中滲透,吏治松弛,乃至對新興事物(如黑油)的管理,都需加強。
朕召來了唐若雪與陳芝兒。
“若雪,北疆新定,百廢待興。吏治整頓、律法推行、流民安置、乃至與草原各部的后續交接,千頭萬緒,朕欲將此重任交予你。”朕看著這位愈發沉穩干練的吏部尚書,“朕會給你專斷之權,遇事可先斬后奏。”
唐若雪神色一凜,斂衽行禮:“臣妾必竭盡全力,不負陛下重托!”她目光堅定,已然開始在心中規劃諸般事宜。
“芝兒,”朕又看向那雙依舊清澈、卻多了幾分沉靜的眼睛,“黑油提煉之事,關乎國運,絕不可泄。新工坊必須萬無一失。此外,朕要你在此基礎上,繼續鉆研。那清液(汽油)與膏體(潤滑油),可能用于軍械?可能驅動更大、更復雜的機關?朕需要更具體、更實用的成果。”
陳芝兒小臉嚴肅起來,用力點頭:“陛下放心!我已經有好多想法了!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弄出些厲害東西來!就是……就是……”她偷偷瞟了一眼厲欣怡,“……經費……”
厲欣怡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卻還是對朕道:“陛下,此乃正用,戶部必當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