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朕臉上,這一次,那探究的意味更加明顯。
“無生令”!她果然是為了這個!
朕心中了然,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恍然與一絲輕蔑:“太妃所,是指那枚偶然所得的前朝令牌吧?不過是一頑鐵,樣式古怪些罷了。朕已命欽天監查看過,無非是些江湖術士裝神弄鬼的把戲,不堪大用。朕打算擇個吉日,將其熔了鑄成農具,也算物盡其用,免得留在宮中,惹這些無端是非。”
朕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那“無生令”真的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物件。
淑太妃聞,眼神幾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那蒼白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失望,隨即又被更深的憂慮覆蓋:“皇帝能如此想,自是最好。只是……哀家禮佛多年,也聽聞過一些前朝舊事。那白蓮教詭秘異常,其圣物據說沾染邪祟,恐非熔煉便能化解其戾氣。皇帝乃萬金之軀,身系天下,還是……謹慎為上,莫要輕慢才是。”
她這話,聽起來是關心,實則是在強調“無生令”的特殊性與危險性,試圖引導朕重視它,或者……試探朕是否已經知曉了它的秘密。
“太妃娘娘佛心慈悲,慮事周詳。”唐若雪適時開口,聲音溫婉,“陛下亦知此物不祥,故而才欲盡快處置。欽天監玄誠子監正已在做法事凈化,待戾氣消散,再行熔鑄,必不會留下后患。娘娘鳳體欠安,還需靜養,這些瑣事,就不必勞神掛心了。”
唐若雪的話滴水不漏,既回應了淑太妃的“關心”,又堵住了她繼續追問的可能,更點出已由專業人士(玄誠子)處理,讓其無法再借題發揮。
淑太妃深深地看了唐若雪一眼,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唐妃思慮周全,是哀家多慮了……人老了,難免啰嗦些。”
又閑話了幾句家常,朕見目的已達到,便起身告辭:“太妃好生休養,朕改日再來看望。”
離開壽康宮,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朕與唐若雪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
“她在試探‘無生令’的下落和陛下的態度。”唐若雪低聲道。
“嗯。”朕微微頷首,“她背后的人坐不住了。我們放出的‘銷毀’風聲,看來已經奏效,逼得他們不得不讓淑太妃親自出面,冒險試探。”
回到養心殿,厲欣怡早已等候在此。
“如何?”她急切地問。
朕將壽康宮內的對話簡要復述了一遍。
厲欣怡聽完,冷哼一聲:“果然是為了那令牌!她越是強調其邪異,越是證明此物關鍵!陛下,我們下一步……”
就在這時,殿外再次傳來密報。
“陛下!監視西郊義莊的‘暗蜂’急報!今日午后,有一行形跡可疑之人進入義莊,其中一人,雖做商人打扮,但觀其步伐氣度,極似軍中高手!他們攜帶數個密封嚴實的木箱進入,至今未出!”
軍中高手?密封木箱?
朕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
承恩公府、淑太妃、白蓮教、現在可能還有軍中之人卷入……這潭水,是越來越渾了!
“繼續監視!查清那些箱子里是什么,以及那軍中高手的來歷!”朕沉聲下令,心中那股風暴將至的預感愈發強烈。
朔望之期將近,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這看似平靜的京城之下,恐怕即將掀起滔天巨浪!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