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御駕親征的決定,如同一道颶風,瞬間席卷了整個京城,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向了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反對的聲音不是沒有,但在北疆急報與朕不容置疑的意志面前,最終都化為了緊鑼密鼓的戰前準備。
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旌旗招展,甲胄鮮明。十萬京營與西北邊軍混編的精銳,列陣于京郊校場,肅殺之氣沖散了初冬的寒意。朕一身玄色戎裝,外罩金色龍紋戰袍,立于高大的御輦之上,目光掃過下方如同鋼鐵叢林般的軍陣。
陳芝兒穿著一身利落的特制皮甲,背著她那個鼓鼓囊囊、裝滿了各種稀奇古怪工具的背包,小臉嚴肅地站在朕的身側稍后的位置。她的格物院骨干及部分重要設備,已先行由一隊精銳護送出發。
唐若雪率領留守文武百官,于轅門外相送。她今日穿著一品貴妃朝服,端莊華貴,面色平靜,唯有眼底深處那化不開的憂色,泄露了她真實的心緒。
“陛下,萬里征戰,刀劍無眼,望務必珍重圣體,臣妾……在京城,等您凱旋。”她盈盈下拜,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既是對朕的叮囑,也是對全軍將士的宣告。
“愛妃平身。”朕虛扶一下,沉聲道,“京城,朕就托付與你了。”
沒有過多的兒女情長,一切盡在不中。朕對她,有絕對的信任。
“擂鼓!出征!”朕拔出腰間天子劍,直指北方!
“咚!咚!咚!”
雄渾的戰鼓聲震天動地,伴隨著悠長的號角,大軍開拔,如同一條黑色的巨龍,向著北疆,向著那片燃燒的土地,滾滾而去。
御駕親征,非同小可。沿途州府早已接到諭令,全力保障大軍通行。一路上,朕并未過多耽擱,大部分時間都在御輦中與陳芝兒以及隨行的兵部、工部官員研究北疆地圖和羅剎新型火炮的情報。
“根據逃回來的將士描述,羅剎這種新炮,射程幾乎是我們紅衣大炮的一倍半!發射的也不是實心鐵彈,而是一種落地后會爆炸的開花彈,威力驚人,對我軍陣型和工事破壞極大。”隨行的兵部侍郎面色凝重地匯報。
陳芝兒趴在地圖上,用小棍子比劃著:“射程遠,說明他們炮管工藝和發射藥比我們好。開花彈……關鍵是延時引信和內部裝藥。陛下,如果我們不能造出射程更遠的炮,那就只能在防御和戰術上想辦法。”
她拿出幾張草圖:“這是我路上想的,一種是加厚前線工事的頂蓋,特別是指揮所和炮兵陣地,用夯土、木材和鐵皮混合,應該能一定程度上抵御炮彈破片。另一種是……我們可以試著造一種‘移動堡壘’,用厚木板和鐵皮包裹車輪,士兵藏在里面推進,雖然笨重,但能有效減少傷亡,靠近了再用火銃和炸藥包攻擊。”
朕點了點頭,芝兒的思路總是能切中要害。“工部官員記錄,抵達北疆后,立刻就地取材,優先改造工事,試制‘移動堡壘’。”
“還有,”陳芝兒補充道,“我懷疑他們的炮彈能爆炸,除了裝藥,可能也利用了靈炁或者那種詭異物質的力量……需要實地看到殘骸才能確定。”
十余日的急行軍,大軍終于抵達北疆重鎮——朔州城。尚未入城,空氣中已然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硝煙與血腥混合的氣息,城墻上遍布修補的痕跡,往來兵士皆面帶疲憊與風霜之色。
鎮國公楊宗毅率領北疆眾將,出城十里相迎。這位老將須發皆白,甲胄上沾滿塵土,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見到朕,他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下,聲音沙啞卻洪亮:“老臣楊宗毅,參見陛下!陛下御駕親臨,-->>北疆將士,感念天恩,誓死殺敵!”
朕快步上前,親手將他扶起:“老將軍辛苦了!戰況如何?”
進入朔州臨時帥府,楊宗毅指著沙盤,語氣沉重:“陛下,野狐嶺外圍已盡數失守,我軍主力退守野狐嶺主峰及兩側隘口。羅剎火炮兇猛,我軍仰攻困難,傷亡頗大。敵軍目前正在山下集結,補充彈藥,下一次進攻,恐怕就在這一兩日。”
他的手指點在野狐嶺主峰的位置:“此處乃咽喉之地,若失,朔州門戶洞開。然我軍火炮射程不及對方,只能被動挨打,士氣……已顯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