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沒一點規矩,還不退去。”陸銘章沉靜下聲。
“可否容女兒半刻。”陸婉兒誓要拆穿戴纓的虛假嘴臉。
陸銘章緘默不語,陸婉兒便把今日戴纓的話說了。
“她還說就是要挑唆咱們兩家的關系,讓謝郎和我的親事做不成。”
陸婉兒本以為將這些話道出,再怎么著父親也要問詢幾句,誰知他聽后,不發一,靜了幾息再次開口。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
若是平常,只要陸銘章一句話,陸婉兒沒有不聽的,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么算了,于是轉身坐進旁邊的交椅中,開始語挑唆。
“您是不知道,她還說呢,她一心只在她表兄身上,說是我壞了她的好姻緣,要報復我,拆散我的姻緣,她是走投無路了才給您為妾。”
陸銘章聽后,平平地說了一句:“她沒說錯。”
陸婉兒一時回不過神來,接著就聽父親將她剛才的話肯定地復述:“她確實是走投無路了才找的我,這話沒有任何問題。”
“可……可是,父親不惱嗎?”陸婉兒不甘心。
“不過是道出實情,惱什么?”陸銘章將身子往椅背靠去,卸下一天的繁重,姿態松散下來,“你叫她什么?”
這話問得突兀,同剛才的話完全不銜接,陸婉兒只能訥訥問道:“什么?”
“我問你怎么喚她。”
戴纓?小門戶?商女?陸婉兒接不上話。
陸銘章也不指望她回答,又問:“適才我許你坐下了?”
陸婉兒心里一咯噔,趕緊從凳子上起身,雙腳并立,規規矩矩站好。
“還有無別的事?”陸銘章再問。
就是有,陸婉兒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于是回道:“再沒了。”
陸銘章點了點頭,重新執筆,低下頭理事,隨之道出兩字:“去罷。”
陸婉兒哪還敢說什么,不過也夠了,就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戴纓別想落著好。
于是起身端端正正行過退禮,出了書房。
……
廚房來人,尋到七月。
“現在可要擺飯?”
“我去問問,等我的話。”
廚房人應下。
七月進了主屋,見戴纓坐在窗邊繡著什么,走上前笑問道:“姨娘這是繡什么呢?”
戴纓將手里的灰鼠絨拿起,攤開到七月眼下:“大人每日天不亮往宮中上值,昨兒又下了雪,便想著給他繡一對護膝,倒是容易,下午才拿的針線,這會兒已有了些形狀。”
“姨娘好針線,針線整齊不說,還密實。”七月拿起翻看了幾眼,贊道,“想不到姨娘這雙巧手不僅能撥算,針黹也是極好的。”
戴纓笑道:“我也只能縫制些簡單的,比不了你們心細。”接著又問,“七月姐姐可是有事?”
“婢子適才聽前面人說,爺已經回了,進來問問姨娘,是這會兒擺飯還是緩一緩?”
戴纓支開窗,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微暝,于是趿鞋下榻。
“先緩緩,容我去前面問過。”
七月應下,退了出去。
誰知戴纓剛帶著丫頭走出一方居,就見陸銘章從遠處走來,當下迎了上去,走到他跟前道了萬福。
“正要去前面問大人,可回院中用飯。”
陸銘章在她面上掃了一眼,沒說什么,兩人一前一后回了主屋,丫鬟們進屋替二人寬衣,接著廚房開始擺飯。
飯菜上齊,各自的丫鬟侍立于身后,待要布菜時,陸銘章開口道:“都下去罷。”
七月帶人退下,戴纓見了,知道陸銘章有話要說,給歸雁睇了個眼色。
歸雁隨后無聲地退出,并帶上房門。
戴纓起身,將溫過的酒給陸銘章倒了一盞,又拈起公筷,從桌上拈了菜放入碟中,呈到陸銘章面前。
“大人嘗嘗。”
陸銘章拿起酒盞,仰脖飲下,開口道:“你今日同婉兒遇上了?”
戴纓點了點頭,自顧自地拈筷夾菜:“嗯,遇上了。”
“她說的都是真的?”
戴纓仍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是真的。”
一面回應陸銘章的話,一面將菜送往嘴里,慢慢咀嚼起來,興是菜很合口味,竟吃得瞇起了眼。
陸銘章在她臉上端詳片刻,又問:“她說你對謝容舊情難忘……也是真的?”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