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百姓不過一群,滿身惡臭,貪婪陰險索求無度的蛀蟲而已。
書本上國以民為本,天下一本爛賬,百姓不過是支撐世家大族乃是朝廷運轉的養料,高識檐從不懷疑自己文章上的治國經略,軍工開銷賬目套上仁義禮智信的虛假皮而已,這種勘破世界運轉的真相,他八歲的時候在父親帶他第一次去南方賑災就已經參透了。
“駕!”
才不管馬蹄又踩碎了誰的掌骨,誰的脊梁,他只管縱情狂奔,誰叫他會投胎投生成了天下第一氏族高家的兒子,誰叫他爹是權傾朝野說一不二的宰輔高林甫呢。
“快、快讓開啊!”
倉惶縮在街邊的老嫗腋窩夾著滿臉污泥的孫子,驚慌大喊。
人影從致遠處掠到跟前不過須臾。
謝寧眼裂都瞪大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才剛剛挨過揍,眨眼就有兇馬揚起馬蹄眼看就要踏碎他的胸骨。
“啊……!!!”
拉長刺耳的叫聲響徹街道。
馬一下就驚了,嘶鳴拉起前蹄,高識檐趕緊勒緊韁繩,常年習武他的馬術與馳騁戰場的武將相當,看清近在遲尺還有兩個人在,高識檐甚至怨毒地想抽死那個叫聲驚馬的女人。
只是攥緊韁繩,故意使得角度能踩死人的那一秒,他自從尾椎而上仿佛淌過一股激烈電流,仿佛他即將做下一件大逆不道,違逆天道的事情,電光火石之間馬鞭就那么生生偏了角度,直接抽在了驚叫女人的臉上,恰好錯開了同樣矗立馬下的男人。
“你是誰!”
高識檐怒極,胯下駿馬還是不滿地打鼾。
有那么一瞬間,謝寧都以為他會告別這個世界回去見爸媽。
“閣下當街縱馬,乃是大罪,又何必問我是誰?”
謝寧松開攙扶他的女孩子,視線不卑不亢的地迎上去,只是他此刻太狼狽了,眼眶全腫半邊臉黑泥湯裂開,衣袍亂七八糟被撕扯得一條條,即便開口毫不畏懼,但卻像是個色厲內苒運足了勇氣對峙的叫花子。
“呵!嘴倒是挺硬!”
高識檐睥睨而視,年輕臉上俱是嗜血的邪氣,盯著馬下二人不過半秒,馬鞭再次揚起精準無誤落在謝寧的身上。
“啪”地一聲。
謝寧下意識偏過臉去,只覺得整個脖皮膚全部撕開一樣的疼,有那么一瞬間,眼球的疼痛叫他以為自己瞎了,在回眸看清這廝的狂傲的臉,他才放下心來,此時他勢弱,不必牽累他人,他對身后嚇得抖如篩糠的姑娘,低聲道:“去停放馬車的偏院,找謝公子的護衛,就說他有危險,趕快!”
姑娘很是機靈,理解完謝寧的意思,毫不猶豫連馬上的人都沒看,捂著臉轉身就跑。
身邊已經沒了像席凱這般挺身而出,能為自己打架的人。
愈是危險,謝寧愈是冷靜。
謝寧捂著流血的脖子,輕哼笑道:“此地為運送逍遙散的火線街道,能再次縱馬狂奔絲毫不顧百姓死活的人,應該不是西城人士,尊駕,我無意得罪,也不想知道你是誰,只想息事寧人,你我可否就當彼此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