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么些作甚?”
高識檐突然開口,“謝大人是大宴六元,他什么不懂?”
謝寧倏然抬頭,高識檐突然給他打圓場?
他能有這么好心?
高識檐道:“茶鹽稅既是封賬,那便查賬,實地查驗茶山、鹽場,在這癱炕上一股騷尿味的屋子里,多待什么?也不嫌熱!”
高識檐說完就走。
臉子甩了,一屋子人都干巴巴地瞪眼,愣是沒一個人敢多放一個屁。
佟顯鄭裕和等江南一眾官員吃了宰相大人公子的臉色,俱是掛不住面,訕訕地走出去,出屋之前葛兆陽看了謝寧一眼,咂咂嘴沒敢多上前,不多會屋子里只剩下謝寧沒走。
門口賀紅勝的影子拉得老長。
謝寧仿若受了打擊,實際上盯著廖靖遠跟廖吉昌十分相似的臉,眼神晦暗,廖靖遠與他對視,口不能,只能捂住地嗚嗚嗚,謝寧最終什么都沒說,抬起腳步絲毫沒有停頓,轉身就走。
天下財富盡出江南。
自古江南便是富庶之地,蘇杭為最。
午飯,鄭裕和在揚州最好的會館招待按察使團,一張席面,盤子大的海蟹只配搭邊,雞舌魚唇只在邊緣,席面中間一光裸仙女白玉像,下面不滿青青綠綠的東西。
謝寧也不是沒吃過好東西。
這席面上的大半菜色他竟是看不懂。
賀紅勝夾了一筷子鹵路心,湊過來對謝寧說:“謝大人,你可知這席面一桌多少錢?”
謝寧搖了搖頭。
身手掰開一個海蟹,頓時鮮香撲鼻。
賀紅勝見謝寧拆蟹手法嫻熟,有些意外,“這一桌席面得要咱們六品主事兩年的俸祿,光桌面那尊白玉像得要這個數!”賀紅勝豎起三根手指,“我方才出去一趟,小二說席面上的玉石擺件都可以帶走,大的當然是歸按察使大人,我打算一會拿幾個小金帛擺件。”
“你呢,你拿哪個?”
拿哪個?
大宴六品官員,每年俸祿加上祿米不超過七十兩。
這么一頓席面就要普通京官的兩年奉銀,并且依謝寧看,賀紅勝估計也沒見過什么世面,這么個擺盤所有菜肴皆是不奇不上桌的席面,光那些金銀玉器都要幾百兩,一張席面怎么可能兩百兩能下來。
“我打算拿些海貨晚上回去吃。”
謝寧裝作謹小慎微,“西北河鮮都少,更是極難接觸到海貨,旁我就不拿了。”
“你就拿點吃的?”
賀紅勝靠過來,壓低了聲音,瞄著一圈喝得盡興的官員,“我知道你年紀小,但也別膽小,一路上咱倆都住一個屋,我瞧你受氣也難受。”
“嗯,多謝賀大哥體諒。”
不遠處,佟顯見賀紅勝跟謝寧腦袋湊在一塊,低聲交談,神色不明地往這頭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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